好友刚生完孩子,问题便接踵而来。她说她都快得抑郁症了,我真心吓了一跳。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对每个人都好得不得了,每天开开心心,很少抱怨,做事又靠谱,我甚至认为真的没有人会觉得她不好。
她说公婆虽然不在,但是远程指挥各种事情,刚出生的孩子总是啼哭,日日睡不好觉,上火,嗓子变哑,这次自己爸妈来伺候月子,突然发现爸爸变得苍老了很多,种种事情凑在一起,难以承受生活之重。即使平时看起来再开心的人,都有她无法排解的问题,而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最大的问题就是家庭和健康问题。
特别小的时候,我们看童话故事,当王子和公主过上快乐的生活,故事就结束了。殊不知,那才是真正曲折故事的开始。结婚以前,披荆斩棘,大家向着一个方向努力,感觉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并快乐的,战胜了我们共同的敌人,走向美好的婚姻,简直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可是,是的,可是来了,原来生活的真谛是在结婚后才展现到我们面前的。
柴米油盐,并不是问题的全部。我们经过之前或轰轰烈烈或浪漫甜蜜走到婚姻中,总希望那些美好的不同于人的事情能继续下去,哪怕没有浪漫,总要有对彼此的体贴与在意,让你觉得生活仍然幸福,可是即使这些体贴与幸福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减少和消逝的。时间倏忽而过,我们也在变化。谈完了恋爱,结完了婚,当一切归为平静,我们就开始思考怎样提高生活品质,可惜在国人的心中,物质生活品质的提升远远高于精神。我们买了房子成为房奴,每天累得半死挤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回家。这也难怪,再也没有心情,男生为女生买束花,女生为男生煲个汤,甚至,出去吃饭的时候,两个人手里拿着手机沉浸在电子的世界里。
很早之前有个女生朋友和我说:好想好想谈恋爱。我颇为诧异,她是有男朋友的啊,已经相交7、8年了,现在的我突然有点明白了,两个人牵手,如左手牵着右手,再也没有血脉喷张,再也没有心怦然一动,难怪有人给这样的爱无奈定义:爱的最高境界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
以上,还只是没有孩子的时候。有了孩子,我们变化更加巨大。他刚刚出生,我们不明白他为何日夜啼哭,怕他冷着热着渴着饿着,怕他哪里伤痛,所有的一切都围绕他展开,他第一次笑,第一次爬,第一次走,第一个会发出来的音节,我们都惊喜莫名。可是不是每个家庭都有条件让孩子在自己身边,孩子送到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家,我们又开始想念,周末匆匆赶回去看他,然后再匆匆赶回来,中间当然喜悦,可是回来后也异常疲累。我们更努力的挣钱,为他能吃上进口食品,好的幼儿园,好的学校……我们哪里还有自己?虽然有孩子,我们还是会空虚,在某一个夜晚,长叹一声:人生就这样了啊……
可是人生还远远不止这些眼前的苟且,还有以后的苟且。亦舒说:我想要很多很多爱,如果没有,我想要很多很多钱,如果两者都没有,那至少要有健康。先不论我们日益下降的身体状况,我们的父母已经开始各种病魔缠身了,高血压高血糖关节痛心脏病,你两月不见他们,他们就仿佛换了一个面貌示你,头发要一月染一次才能不露出白发,可是脸上的皱纹是怎么也遮挡不住了,他们的苍老让你恐惧,这又会成为你的心病,你哪还有更多的心思去想什么提高自己的精神生活质量,你现在开始想,我要带爸妈出去走一走,让他们有生之年多见一些外面的世界,你觉得美好的东西,你也要他们享受到。于是你又需要拼命的赚钱,不惜余力。
在某一个午夜梦回,你哭着醒来,你又想起30岁前的时光。那时候,你的父母还很健康,你还没有结婚,有几个人在追求你,你每周去玩桌游,隔段时间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看到旅行路上的店铺门口写着:时间是用来花费的,你觉得的确如此。你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工作辛苦长期加班也不算什么。通宵去唱KTV,遇到一些歌还会流泪,你那时候憧憬着未来步入正轨的生活:结婚生孩子,人生才是圆满。你相信终有一天,你会获得前路的圆满,那时候才不枉这一趟人生之旅。
现在,你停在灯下写这样的句子,是不是才明白:最开心的完全属于你的原来是30岁之前,只是当时并不知道那已是你人生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