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球

前几日与一位朋友聊天,说起一些事,发生在五年前的,我记得然而对方说记不清。

五年并不算长,可是说到底,我也只能记起几件特别的,或者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的事情,比如,我离开“寒潮旅馆”,朋友H结婚及风流,搬家,去k城看朋友,T城醉酒及迷人的十月清晨桂花,我养了一条杂种边牧,西都会友,祖父母过世。这些是发生在这五年里的“显峰”,我能看见他们,但是在这些事件中间发生的无数大大小小的连接着这些事件又波及到往后的事件,对未来产生影响的事,我却根本不可能记全。我查看日记,终于能够找回一些来,但着实琐碎,不成系统。可我走到了今天,有时我甚至几度面临崩溃,然而我走到了今天。不可思议。

我们毕竟年龄太小,说经历世事实在牵强。我不能体会年过五十或者更大年纪的长者,回望过去生活的那些人,他们能记得多少。但是我可以想象出来,那必然也是由一系列“显峰”与“隐峰”组成的时间,多维度的立体的时间,那时间绝对不是单纯直线。而且他们说看到的“显峰”可能并不比我总体上多出多少。因为伴随着遗忘,连绵不绝的遗忘,在未彻底遗忘之前,我们不自觉的对记忆进行篡改,符合我们现在对当时的某些设想。我们逐渐拥有不再真实确切的时间和记忆。你只能拥有现在的记忆,而且是下一秒就可能不再可靠的记忆。这就是我常常想到的,生活实际上是一团迷雾,一团线球。时间穿过你的身体后就会散溢,消失无踪。所谓线球,甚至也只是你想象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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