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昌海阁府占地极大,前后将近面积五百余亩,其中假山楼阁,亭台水榭无数,除了园林河道,依山伴水之外,许多小筑、大殿、秀阁雕梁画栋,无奇不有。
更兼有主神殿、大殿、偏殿,十二偏房,以及众多随从卫士的起居,还有海润的特别闺房,和众人特别议事的“逐策楼”等。
萧潜在一位侍女的带领下,七拐八弯,在一处偏殿房的小楼旁停了下来,这里靠近主神殿还有五重楼,靠近海润的闺房的议事厅有三重楼,且中间还隔着一座花园和两座鱼塘。
这座小楼隐在一处偏殿的后方,好像一个阴影下的一小块伤疤一样,且它四周还栽种着金槲角和扬柏,庭园中还有从竹。如此偏僻之处,不是他要找的,是龚小月特意帮他找的。
“你回来啦,萧潜哥哥。”萧潜一走进这间小屋,“八岁”的龚小月就立马跑了过来,一个箭步的跳进了他怀里。
把萧潜顿时弄了个大红脸,推又不是,不推又不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可是龚小月却半点都不忌讳。
“好啦好啦!快下来吧,”萧潜闹红了大半边脸,“让人看见成何体统,我哪是你哥哥?”
“怎么啦!你不是我哥哥,谁是我哥哥?萧潜哥哥,萧潜哥哥。”龚小月睁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模样真是让人看起来,要多美就有多么,要有多娇憨就有多娇憨,简直就是全天下迷死人不赔钱的小迷糊小可爱的存在。
“你看你都多大了,还叫我萧潜哥哥,”萧潜看了看四周,转头轻声尴尬的说。
“怎么啦?我多大,在这里,我不是永远都八岁吗?”龚小月突然狐媚的一笑,轻声道,这时候,你若不注意,她脸上哪还有什么八岁女孩的清纯与可爱,有的只是女人的成熟与妖媚。
“你哪是八岁,记住,是三百多岁,三百多岁,懂吗?”萧潜故意凑过去,轻声挖苦说,“三百多岁,你做我的祖奶奶的祖奶奶都还不止。”
“你,欺负人,”哇地一声,龚小月果真哭出声来,“萧潜哥哥你欺负人,萧潜哥哥你欺负人。哥哥你真坏,我要去找妈妈。”
她一边哭,一边用小拳头捏着自己的眼睛。
“别哭了,行吗?祖宗!”萧潜凑过去,小声说,“你还嫌声音不够大,还想把别的人都招来吗?”
“呜呜!呜呜!”龚小月“哭”得是梨花带雨,仿佛全世界所有的悲伤都不过此一刻一般,只听她抽抽噎噎的说,“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萧潜哥哥有多坏,呜呜!萧潜哥哥坏死了,你坏,呜呜!你坏,呜呜!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呜呜,呜呜……”
“好啦好啦!小祖宗,我向你赔不是行了吧,”萧潜故意大声的说,接着他低下头来,小声说,“这里都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三个,难道你还用的着装吗?”
风无骨就像个影子一样贴墙而立,不声不响,始终站在她身后。
“没有你,我还不是一样有人保护。”龚小月笑嘻嘻的一把将不声不响的风无骨拉了过来,“我有他,我就谁也不惧,是不是啊,无骨。”
“是,主人,”风无骨不带什么感情的说。
萧潜瞧着完全像是傀儡的风无骨说,“你究竟使了什么妖术,把一个好端端的人,都可以弄成这样?”
“我干嘛告诉你,反正你也管不着,本姑娘高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再说了,我没把你也变成他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说我还要感激你了,”萧潜怒道。
“那倒不用,老娘只有想告诉你,本姑娘的手段多着呢。”
“你……”萧潜气极。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哈,这次你从外面回来,应该得了好多东西吧。”
“那是,”一说到这,萧潜就不由自豪起来,“你瞧。”
他把刀、剑、盾牌一一掏给龚小月看,龚小月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显然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也是,她是三百年前修炼成功的异兽,一生横行天羽多年,她什么东西没见过,以她的见识,又怎么会看的上萧潜他们这些雏鸟的东西。
以她的资质,要不是三百年前被人骗去关了这么多年,没准她还不知道会干出哪些事来呢。
“跟你说正事吧,”龚小月小声说,“你出去的这些天,在这个附近,一直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不会吧。”
“怎么不会,一直都是这样。”
“难怪你要一直装小孩,说话也这么小心。”
“那是必须,你以为这里安全呢。”
“呵呵,原来也还有你龚小月惧怕的事儿啊。”
“不是怕,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说了,我已经被人出卖过一次,就被别人关了三百年,我真的不想再犯第二次错的。”
一想到这点,萧潜也还是挺同情她的。
“那我们应该要怎么办?干脆我们离开这里吧,小月。”
“离开这里?你知道我带你来这里是干嘛的吗?”
“干嘛?”
“我想要查找出,三百年前,是谁联合叶城的无辜大师、风语,以及你们诸暨大荒的拾月大师,他们是怎么陷害我,把我抓去关了三百年的。”
“你……”萧潜久久的望着她,“呵,我还没有问你呢,原来你带我来此的目的,就是要寻找你三百年前的仇人?”
“没错。”
“那你找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线索的。”
“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海阁府中也有人参与了?”
“不是怀疑,是本来就是。”
“本来就是?大小姐,你有没有发烧,有没有搞错,三百年前,就算海昌海大人,他现在也才六十几岁,他怎么害你?”
“六十几岁?你疯了吧,你可别忘了,修仙者的样貌,是他们什么时候修出道来,他的样貌就永远停留在那一年的,是谁告诉你,他才六十几岁?”
“这么说海润海小姐……?”
“她也有一二百岁了。”这次龚小月回答的很快。
“你是说,做人不能只看表面?”
“对,对于修仙者来说,样貌只是一副皮囊,怎么样让自己道行高深,才是关键,你以后,修仙修多了,或许几百一千年之后,你依然是现在这副十六、七、或者十八、九岁二十岁时的模样。”
“你是说驻颜有术?”
“不是,一般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悟出道来,你的样子就会在那个时候停止变化,形成你后来永久时的样子。”
“好复杂啊,不过我喜欢,”萧潜调谐说。
龚小月噗嗤一笑,“你是想永久停留在你十八九岁的样子,好去骗那些青葱的小少女吧了。”
“胡说,冤枉啊!”萧潜辩解说。
两人的谈话顿时一轻。
“没事,我不会介意的,”龚小月幽默的说。
“别别别!我介意,我介意,”萧潜赶紧说,“后续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今天夜探一次海阁府。”
“今天?”
“今天。”
“你不怕被别人发现?”
“发现又怎么样,过来,”龚小月拉着他,把他拉近前,附着在他身边,如此这般的耳语了一番。
“你是说要联合梅府的势力?……”
“嘘!”龚小月赶紧竖起了中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们这不叫利用,顶多也是叫互相帮衬罢了。”
萧潜竖起了大拇指,“高。”
是夜,梅府的梅依然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她的手指上扣着一枚像短针一样的暗器,暗器上压着一张纸,纸上面短短的写着一句话,“你敢来海府一探究竟吗?敢!就来,不敢,就拉倒。”
“二哥,”梅依然轻声的叫道。
“什么事,”一个有些瘦弱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叫梅脱。
“你看这是什么?”梅依然说完,就把纸条递给他看。
梅脱把纸条看完。
“这是什么意思?约战,还是挖陷阱?”
“据我猜,两样都不是,”梅脱盯着纸条,陷入沉思的说。
“那是为什么?”
“我想对方肯定是想借助我们的势力,混水摸鱼。”
“什么?呵呵!借助我们的势力?这家伙好大胆,尤其是,他竟还敢去海府混水摸鱼,这家伙真的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啦。”
梅脱邪诡一笑,“梅妹你这个歇后语打的好,不过社会复杂,什么人都有的。”
“那我们应不应该回复他(她),或者干脆拒绝他(她)。”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干脆我们直接去赴约好了。”
“啊!不是吧?二哥,你真的要打算闯海府?你不怕中了他们的圈套?”
“不错,我觉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近来海阁府已对我们越来越不满,与其任由宰割,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虽然还不知道对方主动邀我们前去是什么目的,但可以肯定的是,应该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有这么强的襄助,为我梅府将来对抗海府,助力不少啊。”
“可是,我依然担心,这个或许是对方的圈套啊。”
“不要有那么多顾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这么畏首畏尾,非我梅府习性。”
“可是……”
“呃!没有那么多可是,”梅脱挥手打断她的话,“福之祸所倚,祸之福所出,由来祸福相倚,谁又能料到那么多的。”
“可是现在毕竟还没到撕破脸皮火拼的时候啊。”
“谁说我们要硬闯火拼了,我们也可以装作不……”他附在梅依然耳边悄悄耳语了一番。
“你是说我们要假扮他人前去?”
“那是必须的了,他海府现在势力这么大,我们当然不能让他抓住把柄的,否则,我梅府在修仙界,那还不分分钟被他们秒杀。”
“可是,这样做合适吗?”
“哎!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妹子,记住二哥的话,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只有弱者和强者之分。”
“嗯!好的,记住了。呆会你和梅霸梅彪小心点,我在外边接应你们。”
梅脱从梅依然书房里走了出去,梅霸梅彪二人紧随其后,看着三人走了出去,梅依然又轻唤道,“二叔。”
话音刚落,一个灰发老者陡然出现在她面前。
“侄女有何吩咐?”
“这事你怎么看?”
“我觉得梅脱二小子处理的不错,我们与海府,注定迟早有一战,这一战的区别,无非是来得早与迟的问题,尤其现在海府金陵五子已经训练完成,更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你想啊,吞并我梅府,是势在必行的。”
“呵呵!难道就没有第二条路了吗?”
“一山难容二虎啊,世侄女。”
“呵呵,我怎么感觉今晚,总是那么心惊肉跳呢?”
“关心则乱,这是必然,再说了,既然敌人已经迫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明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那我们还怕什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就让他们前去,或许能摸出一点道道来也未可知。”
“话是如此,可是我依然担心这是个陷阱啊。”
“怕什么?陷阱就陷阱呗,虽不保证一定能成功,但是自保,相信他们总归没有问题吧,再说,一半一半,对方既然主动邀约,要嘛真是个陷阱,要嘛对方真的只是,想找一个盟友呢,如果是这样,那不是我们多虑了,再说,真这样,也显得我梅府畏首畏尾,很没有气度的。”
“可是,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大的,你想啊,要是这一次双方合作成功,那下一次,可就是一个大大的膂助啊。”
“呵呵,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