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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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从西安至成都的西成高铁终于开通了!一想到从此可以坐着舒适整洁高速的交通工具去成都吃火锅看美女耍猴子,就按捺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

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心灵和身体,总有一个要在路上。我喜欢天马行空的幻想,也喜欢天南海北去赏赏风景,吃吃美食,看看人文,但是选择出行方式这件事总是让我很纠结。坐飞机谁都知道最快捷方便,出入机场也不用拎着大小的行李拥挤站立等待。但是从容优雅的出行代价是昂贵的机票,对于每次都是拖家带口的工薪阶层,还是有一定经济负担的。在高铁还未普及的年代,坐火车出行就成了大多数人的首选。

我一向不太喜欢坐火车。我们大东风著名才子韩有财有一篇文章里论述过:好孩子总是爱演的。大意是:

要做一个选择或准备干个什么事,想到的首先是周围人会怎么看,他们会不会因此而不稀罕我,想让别人都觉得我这人不错,有违与此的事哪怕是自己的向往或应得,也不太能干得出来。

我读过之后感同身受,深以为然,因为对照他的描述,我也应该是个爱演的。总觉得在公众场合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周围的群众关注,置身于火车这样没有任何私人空间的公共场合,自然是拘谨的。吃东西,上厕所,从上铺披头散发地爬上爬下,起床后睡眼惺忪的眼睛,没化妆的浮肿面孔,每做一件事情都要经过许多只眼睛的审视,对于我这样无比在意形象的好孩子来说,那些目光犹如芒刺在背,举止不由得生出些不自然来。于是特别羡慕那些能在车上喝着啤酒,啃着猪蹄鸡爪大快朵颐,嘻笑怒骂超脱形骸旁若无人的乘客。我内心其实是很佩服这种境界的。

尽管有各种不适应,但身不由己,火车成了我主要的出行工具。我的火车生涯是从大学开始的,那时假期回家学校都统一给定的是硬座。留在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幕就是,深夜的硬座车厢里,昏黄的灯光下,座位上,走廊里,包括座椅下,都东倒西歪坐着躺着昏昏欲睡的乘客。不知谁家的熊孩子不睡觉,撕心裂肺地哭闹,在深夜安静的车厢里尤其刺耳。突然,平地惊雷一声女生的怒吼:谁家的孩子,别让他哭了!!整个车厢立刻清醒。被哭闹声折磨的头晕脑胀的我顿时对这位女生佩服的五体投地!

要是赶到春运期间坐火车简直是一场噩梦。有一年寒假,我和同学一起,在车厢接头处堆放煤块的空间坐了一天一夜,等到了站,因为要上车的人太多,列车门不敢开,而车在我们这个小站只停三分钟,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什么安全和形象,我俩只好把车窗推开奋力爬出去,其他乘客再把我俩的行李从窗子里扔出来。同学情急之下还把脚崴了。回学校时又赶上返校高峰,我俩又故伎重演,在送站的父母帮助下,从车窗里爬进了车厢。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运动机能欠缺,协调性很差的我是怎么神勇地从车窗里上下的?这次难忘的春运经历在我心里留下了好多年的阴影,还落下个一到快出门坐火车时就胃里恶心想去厕所的毛病。

随着时代变迁,科技发展,现在的火车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而我也已经从好孩子变成了好孩子她妈,不再那么爱演了,也渐渐开始习惯并享受起这短暂又丰富的旅途生活。

当你上了一趟列车,踏进一节车厢,你就步入了一个浓缩市井百态的社会,看到了大千世界的缩影。你在观察着周围的人,周围也不时会有目光投向你。你在看外面的风景,别人也在当风景看你。萍水相逢的人们,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畅谈着彼此的家乡、经历、工作和感悟,共同度过短暂的旅途,而后各奔东西。于是,每一次匆匆的上车下车都成为记忆中的美好过往。

当列车经过短暂的停留开始缓缓驶向下一站时,静静地凝望着站台上笔直站立的乘务员、依依不舍挥手作别的亲友们、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情侣,总会被这种淡淡的离愁打动。我喜欢坐在车窗边欣赏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长天一色的落日远山,听着列车经过铁轨发出的咣当当的声音,想着远方的家乡和亲人,周围的嘈杂人声变得浑然不觉了,时间就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过。

我属于比较内向不善于与人主动打交道的一类,绝不会主动去和对面上下铺的乘客搭讪探问。但是我却欣赏开朗热情,能言健谈的人。在别人的谈话中,让我也增长了很多见识,体验到别样的风土人情。

旅途中总有让你预想不到的缘分。我的一个哥们,从单位回老家探亲的途中,被列车长慧眼识珠委任他为治安联防员,对他的热情负责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过了大半年他再次乘坐同一次列车,恰巧又碰到那位美丽大方的列车长,于是结下一段美好的情缘。

他的好运让我这个单身已久的大龄女青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对列车艳遇浮想联翩。但我的运气似乎不太好。有一次我休假返回单位的前一天,脚不幸被开水烫伤了,老妈不放心,和我一起坐上返回的车护送我。有个还算顺眼的毛头小伙貌似是对我有些什么想法,竟然唐突地走到我身边,要跟我旁边的老妈换座位,语气还颇为霸气,至于结果如何各位朋友可以自行脑补了。一路上老妈“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的谆谆教诲令我彻底打消了一见钟情的幻想。

每一次旅途中遇到的人和事,下了车就会自动封存在记忆中,淡化成模糊的印象。而当再次踏进熟悉的车厢,列车驶进曾经过往的车站,脑海中就会自动搜索出与之相关的信息,萍水相逢的人们,居住在此的旧识,本地的名胜特产,就会觉得本来陌生的地方与自己有了丝缕的关联,生出几分亲切感,莫名的有些感动。

今年去新疆旅游,路过乌鲁木齐时,意外的见到了阔别三年的战友。原来她看到我发的朋友圈,特意从几百公里外的城市赶到乌市与我见面。战友的心意顿时让我对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的城市充满了感情。

当列车缓缓从站台开动,越来越快地驶出车站,过往的景物会渐渐模糊,而在我生命中路过的人会定格在某一个时刻,弥久恒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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