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8月7日,农历七月初七,一个温馨浪漫的日子,一个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情人节——七夕节。
公交车上,一对手捧鲜花的情侣含羞地相视而笑,甜蜜弥漫了整个车厢;工作室群里,小伙伴王丽分享了李丹崖的散文《独有的浪漫》,呵,真是应景。听着丽丽温情脉脉的朗读,感受着祖父母独有的”蛋糕模具“的爱情,甜蜜便浸润了整个身心。
而我,在这个早晨,也收到了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的祝福。七夕节就这样悄然来临了。
也许是年龄大了,也许是曾看到了父辈们独有的情感(在这里,暂且用”情感“,而不是”爱情“),连续听了好几遍丽丽的朗读,潸然泪下的冲动不禁时时涌来。听得出,丽丽也被这个故事感动着,读得很用心,也很动情。
丽丽在朗读随想中这样写道:“祖父祖母的爱情故事像清风明月一般温润静谧,又像高山大海一般使我们激心荡魄。最美的情物是镌刻着彼此笑脸的糕点模具;最美的守候是摩挲着你亲手打制的满屋家具,怀念着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最美的情话是:‘这是我和他一起住过的屋子,他有一天回来,见不着我,会着急的......’这是属于他和她两个人独有的浪漫,一次,也是一生。”说得多好,这是对祖父母们爱情的最美诠释!而真正的爱情是岁月沉淀的踏实心安,是相濡以沫的相守相随,也如丽丽所言“没有甜言蜜语,不是轰轰烈烈。但细细品读,会对他们平凡的爱情肃然起敬。”真的,“我们不要去羡慕别人所拥有的幸福。你以为你没有的,可能在来的路上;你以为别人拥有的,可能在去的途中。有的人对你好,是因为你对他好;有的人对你好,是因为懂得你的好。”所以,丽丽在感言的最后对大家说“亲爱的小伙伴们,爱在朝夕,不止七夕!” 之所以再次几乎全文摘录丽丽的感言,是因为在这个七夕的午后,我被这份真实厚重的肺腑之感打动着,也使我在七夕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再次看到了爱情别样的美好模样。
感谢七夕!
借由这份美好,我想到了关于爱情的很多很多,想到了我看到的爱情的朴实的样子。
爱情是什么呢?
林清玄说:爱情就是爱情,即使当柴烧也是最美的。
所以,古典诗词里这样讴歌爱情的唯美。你看,爱情是李白《长干行》里的青梅竹马“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爱情是司马相如《凤求凰》里的一见钟情“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爱情是李商隐《无题》里的心有灵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爱情是温庭筠《南歌子词》里的相思成疾“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爱情不仅是“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的忠贞不渝,爱情还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别恨愁离;爱情不仅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心中唯一,爱情还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的白首之约,爱情更是刻骨铭心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生死相依!
爱情就是这样,千百年来,柔情百转,荡气回肠!
爱情唯美如此,难道只属于最有灵性的人类吗?当然不是,这世间的有情之物何其多,又何尝不是情深似海。
金代文学家元好问在他的《摸鱼儿·雁丘词》里就记述了一对大雁殉情的感人故事,读来令人动容。故事是这样的,金章宗泰和五年(公元1205年),年仅十六岁的青年诗人元好问,在赴并州应试途中,听一位捕雁者说,天空中一对比翼双飞的大雁,其中一只被捕杀后,另一只大雁从天上一头栽了下来殉情而死。年轻的诗人被这种生死至情所震撼便买下这一对大雁,把它们合葬在汾水旁,建了一个小小的坟墓,叫“雁丘”,并写词一阕以纪念,就是著名的《摸鱼儿· 雁丘词》。 故事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后人的杜撰,有原词题记为证:“乙丑岁赴试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垒石为识,号曰‘雁丘’。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词》。旧所作无宫商,今改定之。”
感怀于雁的深情,元好问开门见山,酣畅淋漓地直抒胸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可以说,这首词塑造了忠于爱情、生死相许的大雁的艺术形象,歌颂了大雁间至死不渝的情爱,也谱写了一曲凄婉缠绵,感人至深的爱情悲歌。由此,词正文的第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也成为流传千古的经典名句。
而经典因其具有穿越时空的魅力,这首词也被后世一次次传唱,大家很熟悉的由琼瑶作词、姜育恒演唱的爱情歌曲《梅花三弄》里就有“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若非一番寒澈骨,哪得梅花扑鼻香。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看人间多少故事,最消魂梅花三弄......”的经典歌词,一代歌后邓丽君也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在法国将此词原词上阕录制为歌曲《问世间情为何物》,成为她生命的经典绝唱!
如果说这些都是可歌可泣的爱情咏叹,那么现实生活中“蛋糕模具”般朴实无华的感情也有其沁人心脾的幽芳,谁能说那不是更深沉厚重的爱情呢?
我的父母是中国典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的代表,妈妈说,她和爸爸结婚之前在大人的安排下只见了一次面,但遗憾的是妈妈从小眼睛视力不太好,再加上17岁的她太过紧张,在众目睽睽的见面中瞥了爸爸一眼,竟没看清爸爸长什么样子,只知道那个人个子很高很瘦,其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结婚娶亲又是在晚上,妈妈骑在马上,爸爸牵着马走在前面,只看到雪地里爸爸挺拔的脊梁和后脑勺。结婚那天大清早,妈妈将贴满鲜红窗花的大纸窗轻轻捅了个小洞,好奇地向外张望着,愣是没认出在院子里搬桌子忙碌还没有戴上红花的爸爸,把我的三个姑姑笑翻在炕头。几十年光阴过去,这竟成了我们家永远的温暖的笑话。
我原想,我的爸妈大约是没有爱情的,起码没有爱情的基础,后来我甚至想爸妈也培养不出所谓爱情来,因为爸爸是有文化的人,虽然“文革”毁掉了他的大学梦,但是做教师的爸爸后来不辍学习考取了西北师大的本科,也是我们那里最有文化的人。可我的妈妈大字不识一个,山里长大的她结婚那天是她第一次走出大山,他们的共同语言是从哪里来的呢?但就是这样的一对夫妻,我看到几十年里爸爸特别疼爱妈妈,那种无微不至的呵护和包容有时候连我都想不通,而妈妈也是特别崇拜爸爸,在妈妈眼里,爸爸是她永远的“男神”,不容许别人说爸爸半个不好,这一切,以眼神为证。而今,妈妈因脑出血加之脑梗塞已15年几乎不能自理,爸爸却像哄小孩儿一样操心着妈妈,从不嫌烦。两个人相依相伴,每天在电视机前能将几十年前的故事讲上三四遍也乐此不疲,在生活的细节里,我看的出那不仅仅是亲情,他们有着实实在在的爱,我很羡慕。
今天是七夕节,晚上,回老家的弟弟给我们发来照片,在老家的院子里,妈妈坐在轮椅上微笑着,面若桃花,沧桑的爸爸左手扶在腰间,右手夹着一支香烟站在妈妈身后,我知道这是妈妈眼中爸爸最帅的样子。深蓝的天空,满头的银发,是50年金婚的见证。
爱情是什么呢?这份平实的令人心安心动的情感难道不是爱情最好的模样吗?
前两天回老家时特意去看望了87岁高龄的干妈,半年多没见,他老人家竟有点老年痴呆的症状了。见到她时,干妈正坐在老屋的炕头,数着旧衣物和旧床单,一件件地取出,摩平,叠整齐,放好,嘴里喃喃地呓语着:“他爹,你的衣服我都放好了......”其实干爹都去世七八年了。干妈的小儿子告诉我,她老人家近半个多月来十分怪异,新房不住了,要到干爹和她一起住过的老屋里来,一遍遍地擦拭着窗台、桌子、甚至门锁,说是干爹回来见不着她,会急坏的......见到我后,见我带了安宁的桃子来,干妈笑成了菊花,说要留着给干爹回来一起吃。
看着低矮破旧昏暗的老屋,我知道于干妈而言,呆在这间房子里,摩挲着屋里的一切,她的心里是安稳的、欢喜的,因为那里住着干爹,住着她的爱。
爱情是什么呢?这份平凡的令人肃然起敬的情感是不是爱情本来的模样呢?
感谢七夕,在这个日子让我看见了这么多真切的东西!
今天,当我走在大街上,感受着七夕的美好;当我打开手机,看到铺天盖地的七夕的祝福,我分明发现,七夕已超越爱情,超越时空。有一段七夕祝福语这样写道:
七夕,七惜。
一惜:生你养你的人。
二惜:懂你委屈知你辛苦的人。
三惜:落难时帮助你的人。
四惜:和你真心相处的人。
五惜:舍得为你花钱的人。
六惜:忍让包容你的人。
七惜:陪你一直到老的人。
其实,七夕之所以成为中国人情感里很重要的节日,她不仅浓缩了一个经典故事,还在于这个节日所传递的精神意义和浸润着的文化基因。千百年来她已成为一种文化意象,诗意地流淌在中国人的血液里,那是对爱情的信念,对生活的企盼,对文化的接续。原来,一个有诗意的节日,才是有生命力的节日;一个有诗意的节日,才是能触及人们精神深处的节日。
不妨让我们开卷读诗,感受文化绵延的诗意,感受这份独有的浪漫;让我们爱在朝夕,珍惜时光,把日子过成诗,让生活充满诗意,让七夕的美好与芬芳永远充盈在我们的诗意人生里!
2019年8月7 日(七夕) /文
2019年8月11 日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