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在网上闲逛,偶然看到冯伯伯握烟斗的照片,触目惊心,让我联想到人生中的此刻。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此刻,而这个时刻的门槛在不断移动。说到底,个人的此刻也许微不足道,但在某一点上,若与历史契机接通,就像短路一样闪出火花。”
——北岛《青灯·听风楼记——怀念冯亦代伯伯》
飞机快要起飞去昆明,北岛的《青灯》在书包里放了一周也没开始重读,上次在订阅号“不止读书”上看到北岛的书房,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排《今天》,对于这杂志我一点都不好奇!但是我知道这是北岛的青春。记得《青灯》上说要给《今天》取英文名时,北岛想叫“Today”,但是冯亦代老先生建议译成“The Moment”,意思是“此刻”。而此刻,我要去昆明见我的一群兄弟。
到了云南已是深夜,四哥已经在2号出口等着我和二哥。打的到酒店,我看了下指南针,昆明的海拔比武汉高了1800米,地方时早了一个小时,这是最简单的不同,心中的激动难以平复。抽根烟,打开窗户,看不到什么,简单得美妙。
一觉醒来,不止是星期六早晨的美好,云南的天真的很蓝,颜色很一致,云又低又白,像不属于天属于我们似的,也像极了我们的纯粹,在这样的地方与兄弟相聚,还是蛮应景的。
这次聚的时间短暂,人齐的时间几乎只有一个晚上,周六的上午都在往老六订的酒店赶,昆明不大,也不怎么堵,路上没花什么时间,但是电话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进出,一点的耽误也舍不得。
大家一一相见,拥抱、戏谑,虽有些兄弟之间数年未见,但是一见也无需废话破僵,虽大部分人都胖了一圈,但都还是刚青春了的模样。多么好,我们还有时间像以前一样挥霍。
老大、小八、老九已经在云南玩了一圈,这周末是他们这次云南之旅的压轴;二哥、四哥和我都是两天内飞来又飞去,赴的就是这个约;小七一家三口都来了,他女儿肯定是我们下一辈中的大姐大;三哥和第一次见面的三嫂也是请好了年休,从昆明开始旅程;老六当天堵在来昆明的高速上,但他就是云南人,没有他,我们也不会和云南这么有缘。我们从京、汉、渝、柳、深赶来,相聚春城,虽时间不一、旅程不一,但是我们相聚了,大学毕业六年时第一次九兄弟聚齐,虽然艰难,虽然短暂,但是美妙、超赞。
晚上的重头戏终于来了,大家围着酒桌一一坐下,老六从老家红河带来十斤米酒,酒席正式开始。老大和“地主”老六说着祝酒词。十年不容易,四个人聚都难,九个人一起聚更不容易,大家不自觉地都很激动,但是都化为欢声笑语。三杯开场,发现大家都有那么多话要说,大家就提议从老二开始每人说一段,说说自己的心情。老二每次都要表达遇见大家的幸运,其实我们相聚,谁都在随性而为,也都在开心付出,老二付出的尤其多。老三2007年前写的一篇日志是这次聚会的引子,那时我们19岁。老三说:让我们一起回到19岁,想爱,想吃,想在这一瞬间变成天上的云。如果接着他的话说,我希望我们都像19岁一样,永远那么生猛下去。老四回忆了19岁的点滴,记忆那么清晰。他说:我不是来昆明来玩的,我是来昆明赴兄弟们的局的。轮到我说,依然在那儿颤抖的结巴,我总是既乐观又敏感,开心之余有些悲伤,说话就语无伦次。老六缺席了上一次聚会,总是觉得有点遗憾,其实兄弟相聚也没太难。小七依然说着最多的故事,精力最饱满,情绪最丰富,说得大家开怀大笑,说得老二在那流泪。小八毕业后经历很多,他说兄弟是他最艰难时依旧想着的一群人。我也想说兄弟情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老九历来话不多,最后加入到这个集体的他也是大家的幸运。一轮下来,酒喝的已然不少,服务员也在催促我们,看来只有转移阵地,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移师去KTV,当72瓶啤酒摆在桌子上时,我想起大一刚开始在寝室豪饮,“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是堪惊”,以前我是喝酒最水的,十年似箭,我依旧不是豪英,不过也很开心兄弟们都有所成绩,希望大家能越来越好。果然,啤酒喝不了一点点,我就吐完了,断片了,只记得早早一个人回酒店睡觉了,对于喝酒,我真的是有心无力,但是对于相聚如何打发时光,大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有用一次喝够来给相聚的时光安上慢镜头,好像希望酒可以赐予我们梦境,带我们走进回忆,醒来后背上行囊再前行。
“我忽然想跟他一起去北海道,看看他生长的地方,追溯他的童年。”
——北岛《青灯·我的日本朋友》
经过一晚的疯狂,第二天一早大家又都起来了,陆陆续续去收拾,陆陆续续去过早,中午开始就要陆陆续续地离开昆明了,回去上班或者开始新的旅程。当下和前一天的心情天差地别,又要来一轮离别。上午大家哪都没去,就在房间里窝在一起聊天、游戏,享受这安逸而相聚的时光,无需“记忆续相守”,兄弟之间的相守一上午也惬意。我挑起了下次相聚的话题,建议大家可以规划下时间和地点,有规划才有更快的可能。当时我就想起了北岛书中的这句话,去看看兄弟们生长的地方,去看看兄弟们的家人,追溯他们的童年。我带有点理想主义地和老大说,我们已经去过老六和小八的家乡,我们还要一起看看甘肃的炎帝故里和崆峒山、内蒙的稀土之都、河北的直隶省会、重庆的秦良玉、广西的工业中心、安徽的朴初故里。我们这些不同民族、不同地域的同龄人之所以凝结成后天亲人,除了因为大学相聚,缘分和个性也不言而喻,更有大家的努力付出和相爱相恤。看看大家的过去,然后更好地一路结伴走下去。
哲子说:“回忆就是不断挖掘心中还未到达的善良。”我们不断回忆,又相聚,再回忆那回忆、那相聚。
北岛说:“生活的悲欢离合远在地平线之外,而眺望是一种青春的姿态。”我也希望关于友情的美好愿望能一一实现,理想主义终究也是一种青春的姿态、可爱的姿态。
美好的愿望终究要有时间,要有金钱,要实现其他的目标。相聚是愿望,离开也是在追逐梦想。我们各自都会好好努力,在理想和现实中游刃有余。
坐飞机离开地面时还是觉得两天实在太快、太短,上升的途中,看到云很白、很薄,蓝天很高很高,从地上看天那么近,而从天上看地面那么遥远,就好像从现在看以后很近,梦想很近,成长也很快,但是转头看过去,过去很远,回忆越来越轻。慢慢地我们也发现飞到了一块云上来到更多的云边,蓝天总是遥不可及,就像目标不断变化,真正的梦想却很远很远。坐在飞机上我想“蓝天”就是一个虚词,好比“完美”、“涅槃”、“大道”,谁也触摸不到,但也不必难过,这一点上没人比你出色。不同的是我们在飞升的途中能否看到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云朵,是否感受到飞升的平稳和晃荡,是否能透过时间发现自己的意识和存在,有着这种感受我们才不是虚无地活着。我们有要求也有坚守,有愤怒也有放空,有未满也有知足,有迷途也有抵达。最后还是简单的祝福:祝兄弟们一步一印,如意顺心。
聚会那天喝多后没有读诗,补上一首打油诗
四年又六年
十年又十年
从前的从前
对于往事,
就像在南湖边;
对于自己,
却似在天边;
对于时间,
我们都命贱。
还好,兄弟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