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Flyingstraw
(6) 师兄的家人
在和师兄的关系中,伊雅已有了亏欠师兄的心态。听到师兄说要她帮一个忙,就已欢欣雀跃地准备大叫一声,好。
可等师兄说完,“我太太和女儿周未从国内来,你可不可以帮忙见见她们?”伊雅却迟疑起来了,她发现在师兄的请求中有什么东西缺失了。什么东西呢?逻辑,对,就是逻辑。
和师兄谈过很多,聊过很多,但和师兄很少谈到自己的家庭。伊雅只知道师兄结了婚,有一个女儿。师兄突然让她去见他的家人,伊雅觉得怪怪的,特别是师兄表述这一请求的方式。
如果师兄说,我太太和女儿从国内来,你要不要见见她们,伊雅还会觉着合逻辑。可师兄说要她帮忙,见他家人算帮什么忙呢?
在伊雅迟疑时,师兄又说,“就见一面,不会耽误很长时间。”这不是师兄的行事方式。师兄一般是不会强加于人的。如果平时他要看到伊雅犹豫,一定会说,你看你愿不愿意,你决定。
带着疑惑,伊雅还是说,“好吧,”想到平时自己麻烦师兄的那许多时间。“这样吧,我请她们吃饭,这边有一家好的SUSHI店,东西不错。”伊雅与生俱来的为他人考虑的善良又占了上风。师兄高兴地说,“那好。我再和你定时间和地点。”
周末,伊雅按时来到校园里和师兄定好的地点,等着师兄一家人。
远远的,她看到师兄紧紧地牵着女儿的手和太太一起走了过来。师兄的太太一看就是很本分和善良的人。个子不高,皮肤偏黑,模样端正,但说不上漂亮。女儿更像师兄,安安静静的。师兄先介绍了自己的女儿给伊雅,口气里带着明显的自豪。原来师兄九岁的女儿刚刚得到东南部的小提琴比赛一等奖,到港一游是父母对她的奖励。
接着师兄又介绍了太太。这个成功的母亲看着伊雅时,伊雅明显地感到了一种压抑的情绪。她默默地扫视着伊雅,眼里飘过一种处理着信息时的审视。伊雅有一点不舒服起来。
在沿着斜坡往上走时,师兄拉着女儿的手亲密地走在前面,伊雅和他太太留在了后面。伊雅不得不和师兄的太太交谈起来。压制着自己的感受,伊雅客气地关心询问了她们一路过来的经历。师兄太太简单地回答了伊雅的问候,就话锋一转,看着伊雅说,“你看,我都没有时间准备,脚上这双鞋本来是不想再穿了的。”
她不提,伊雅本来还不会注意,她脚上的那双鞋确实有点破。
她又说,“走前想买衣服来不及了。”她这么一说,伊雅才打量了她的衣着一下。确实没有什么特点,就是一般大陆中年妇女的衣着样式。看看自己一身很随意的短袖短裙衫,伊雅想也许她一下感到港式衣着和大陆的区别了。衣着很随意只求舒适的伊雅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让别人有压力。她忙好意地说,“你的衣服很好看的。” 师兄太太惊喜地说,“是吗?”
等到在餐馆坐下吃起饭来时,伊雅先前一下被置放在师兄家人面前的不适感才慢慢消失。
师兄的太太很明显是一个贤妻良母,谈话中总附和师兄,对他点头赞许,典型的夫唱妇和。可伊雅也发现师兄夫妻的互动是单向的。师兄在整个吃饭过程中就没有一次看向太太的眼光。师兄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个笑颜盈盈的小女孩儿。
那个女人不在师兄的精神世界里。当这个念头跃进伊雅脑子里时,伊雅吓了一跳。
吃完饭,伊雅付了钱,和师兄的家人在路边道了别。师兄的太太对伊雅热情了许多,邀请她去他们城市玩。
感觉完成了一件任务,伊雅松了口气。,但整个过程中一些很微妙的体验却让伊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她很敏感地觉得自己被放进一双哀怨的眼睛里了,有一种被定位了的感觉,一种很模糊的定位。喜欢什么都明明白白的伊雅突然就有一些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