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敦煌行已21日,那印入心的诗情画意如来自粘贴板,象素清晰保真。今闲无事记之一二。
阳关
正阳烈,沙海茫,卿策马飞扬。
长调起,影短长,共阳关断肠。
西千佛岩党河
绢绢流,哺沙州,怅意浓身瘦。
老河床,骨琳琅,枉壁仞坚强。
鸣沙山,月牙泉
驼铃声,伴梦长,和飞天鸣唱。
金沙响,月清亮,守天地俊朗。
在阳关,我反复想到西行的唐僧。西眺茫茫沙海,无涯无际,分明有一点红袍起伏。
渺小的我们望背兴叹,没有壮士的风骨,只配追怀壮士的坚毅。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走着走着就成了我们的标杆,成了我们精神的图腾,指引我们走向真、善、美,走向真理、正义、光明。
阳关,是精神的垭隘,是世人的分水岭,是决别的鸿沟。生死,去留,懦弱与无畏,到此为止,撕裂开团在一起的人。走的人带上爱和祝福,留的人留下思念与牵挂,长长久久。怎耐,天性难越。
在阳关,人被大自然缩小,缩小成比细沙大一点的点,由不得会思量人生,审视内心的虚妄。
没有水,生命就不复存在。目睹水退后干涃的田垅,枯死的树木,你会理解没有水的死亡是彻底的死亡,不再有一丝生还余地。水,生命之源,不是说说的口号,在沙州、在瓜州,随时用绝迹向你力证。沙漠无情,沙漠也是有意给生命的警醒,消亡的楼兰古国不正是告诉我们自然可畏,有当珍惜。
在鸣沙山,骑上温顺的骆驼,你会把骆驼当亲人一样信赖,当恩人一样感激。没有人,骆驼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骆驼,在沙漠中的人却只能听天由命。为什么,可以不依赖人活着的骆驼愿意受人驱遣,帮人类驾车驼货?可能骆驼天性温善、隐忍,还有的天性可能是知恩图报。
骆驼,沙漠之舟,两座驼峰把人卡在它的背上,随你抱峰或抚摸,它自顾边嚼舌反刍边迈动敦实的大蹄,在滚烫绵软的沙路上跋涉。骆驼走路高昂着头,偶会闪着长睫毛的大眼侧目你,满眼的清纯与温柔。你要它走就走,要它停就停,要它跪就跪,要它起就起。啊,世间怎么会有这么聪明温顺的动物,若非铁石心肠,保管你骑一次骆驼就会深爱上这种生物。跟骆驼做朋友,是我们需要向它学习的太多。
鸣沙山的沙呈灰黄色,在蓝天的映衬下平整得如黄白的锦缎般闪亮。鸣沙山山头拥挨、紧凑,山形俊美。山梁或横或纵,或尖或平,山脊线均一味的明晰如刀切。听说是风的强迫症,每晚买力地对人踩乱的山坡、山梁、山脊进行修复。真美,每条山脊线象风筝线一般或绷直,或弧弯曲折地勾勒出每座山头的身形,线条清晰流畅的象人工艺术品。
午后,光脚踩进温热、绵柔、细腻的沙里,如踩进刚机磨出的面粉,温热、腻滑。躺下,腰背、头被细沙平实地托住,温热缕缕沁入心骨。闭上眼睛,人如浮在温热的水床上,随波微晃,幸福的眩晕。
在鸣沙山上看日落,眼睛很忙。左侧沙梁上深蓝的天空半月低悬,洁白清凉。正前方红日欲坠,霞光映天噬物。眼窝下又一轮弯月清晖闪亮。天上人间,凉月、金山、红日、彩霞、清月、古塔,贪婪的人已抛弃了逻辑,总想把这里所触的景构在一张图上。管它人间天上,这里美得让人疯狂。
在鸣沙山,我不由在心间反复啍唱三毛写的歌《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我知道贾平凹受三毛之托,在鸣沙山为三毛埋了一个衣冠冢,没有做标识。是三毛在这里,我才会在这里唱她的歌。我想她在云端会笑。我爱三毛孤寂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