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忽然想起我。”
同样的,有没有一句话或者一件事能让你想起一个人。
高一军训因为家里有事晚去了几天。晚来再加上个子矮小,我被排在了第一排左侧第一个。休息时坐在柏油地上,性格内向加上地理位置不优越,我只能装作不在意地盘腿坐在地上假装看着远处的草地,静静的听着附近已经相熟的同学聊着天开着玩笑。直到一个女生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问我叫什么名字。这个人就是小周,站在我斜后方一个皮肤黑黑,嘴唇稍厚并泛着紫色的女孩。因为她的问话,周围坐着的人也都在看着我,就这样我的高中生活打开了突破口。
少女时期很多人都喜欢过带你军训的教官吧。第一个开口跟我说话的女生小周也是其中之一。军训期间她留下了教官的通信地址,军训结束后刚开始的几个月也都会给他写信。有没有收到回信不得而知,记得当时的她每天下课都要去学校的信箱查看。高中不同于初中。初中时学校都是来自市区的同学。每天家长接送晚上回家。而高中来自这个镇那个乡的同学占了大部分,这时的我才知道有寄宿,才知道有的学生半个月才能回一次家。家里为了省去中午回家花费的时间也给我办了寄宿。中午在学校睡觉,晚上回家。宿舍是八人,一楼阴冷潮湿。小周在宿舍靠窗的下铺。生活平淡无奇静静的走着。半年多的时间很快过去,高一下半学期很快到来。这段日子我知道小周每节课都会花时间拿着小小的塑料梳子,对着圆圆的镜子梳着泛着光泽的油油的头发。知道她抑郁,知道她有自残的癖好。那是在学校课间休息的时候,她转过身来,把手臂上的伤口给我和同桌看。伤口还未结痂,红红的一道。在本就黝黑的皮肤上并不太显眼,从手腕的左侧直到右侧。问她为什么她就说觉得好玩。对她的关心并不多,也就不曾在意也未深层次的追问。只是她手腕上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有长有短,有的结痂过后留下浅浅的痕迹,有的正在结痂愈合。
直到一天的下午,中午和同伴回寝室休息的时候在寝室看到了她的父亲。一个黑瘦个头不高佝偻着背的男人,站在她的床边,收拾着床上的东西。她的父亲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停止手边的工作。小周则站在自己的橱柜旁叠着衣服。看我们回来,笑着对我们说她不上学了。寝室里响起一片诧异声,没有人听到过这个消息。片刻后都凑上前去与她说着话。说的内容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对她说了一句,为什么不上学了?干嘛不上学呀。她冷笑了一下,眼神看着我,说了一句我这么多年来我从没忘记的话,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啊,可以上学。语气中带着嘲讽。听了这句话的我勉强笑了笑,哑口无言。默默退出了那个她被众人包围的圈子,坐在了靠近门口的床边上。我从小到大的生长轨迹就是上学,吃饭,睡觉。家境普通,有一个可以玩的很好的朋友就可以一直玩下去。和同学讨论着学习,电视。那一刻突然发现没有人和你一样,虽然都嬉笑打闹着但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不同的心历路程。你不知道别人在内心是怎样看待你。
她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宿舍午睡前的内容都是她。这时的我才知道她家境特别不好。住宿,每次一暖瓶热水的费用是三毛六,而她因为贵所以一个星期洗一次头,因而每天头发都油油的。想起自己之前因为她的头发油贴在头皮上而说过她很多次为什么不洗头内疚万分。当时的她微笑着也没说什么。只怕自己的无数次无心的举动中伤她万分。
后来我再没见到过那个女孩。后来听她同村的朋友说她在11路公交车上当售票员,后来又换了一辆车继续当售票员,后来毕业再无消息。
总有人虽然在你生命轨迹中出现的时间并不长,交集也并不多,但她会停留在你的记忆中长长久久。八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个拍我肩膀把我带进班级生活,皮肤黑黑的女生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