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歉意 ——城里打工的父亲写给山区女儿的一封家书

                      文/宙宇明

馨馨:

你好吗?

现在是晚上十点,你正在甜甜的睡梦中吧。今天爸爸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深圳一家电子工厂。我安顿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才7岁的你写信。我刚才坐在窗边一直发呆,想着前天晚上,馨馨是多么天真可爱!爸爸又是多么粗鲁愚蠢!

是的,这两年我们家正遭遇难关,你爷爷去年去世了,你妈妈“腰椎盘突出”也犯了,我又一直在愁着找份新的工作……各种坏事儿包围过来,爸爸表面平静,心里着急。就连你在哪儿上小学,你喜欢什么故事书,你有哪些朋友,我都顾不上细问了。碰巧前天晚上,你不小心一失手把我的手机摔在了地上,险些摔坏,我立刻连喊带叫,大发雷霆。你嚎啕大哭,躲到妈妈怀里。第二天我出门买车票,一路上尽是你那惊恐到极点的眼睛,我不由自主暗暗后悔起来。下午,我回家坐下来择青菜,还在不停地自责。这时你蹦蹦跳跳的放学回来了,一见到爸爸在家,你就连忙把书包一丢,转身面对着我,嘴角甜甜地一笑,脑袋萌萌地一歪,用银铃般的声音说:“爸爸,我给你唱一首歌吧,老师刚教的,还有民族舞!”不等我回答,你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嘴里唱的是:“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也不嫌多……”我一下子呆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你真的把爸爸昨天的粗鲁和愚蠢,忘得一干二净了吗……还是你昨晚临睡前已经默默地原谅了爸爸呢……我怎么把歉意说出口呢……爸爸正想着,你歌也唱完了,舞也跳完了,于是,你轻轻地坐到我的膝头,侧着身子看着我的眼睛,问我唱得好不好,我连忙说好。你静静地看着我的眼睛,我看到你的眼,还是那样清澈无暇,像深山里一眼见底的清泉,还是那样晶莹透亮,像清早在草丛露珠上闪动的晨光。我禁不住忘怀了一切烦忧,变得轻松起来,愉快起来,踏实起来。一会儿,你又看着我的眼睛笑吟吟地说:“哦,爸爸的眼睛里有一个馨馨啊!”我听了一愣,连忙笑着说:“是吗?馨馨眼睛里也有个爸爸哦!”于是,我们父女俩会心的笑了。有谁知道呢,这是我们经常玩的“有你有我”的游戏啊!

可是,爸爸当时并没有把道歉的话语说出口。现在,我想说:宝贝,对不起!原谅爸爸的粗鲁,爸爸平时总是教导你要有耐心,自己却吼吼嚷嚷的,算个什么好爸爸?哪里值得你那么依恋呢?

可是昨晚临别,你又躲在一边含泪给我写了一封信,我忙着整理行李,也没来得及看,就叠一叠,塞进了电脑包里。刚才我翻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幅画,画上是爸爸妈妈和馨馨,三个人手牵手围成一个圆圈,圆圈的中间是大大的两个字:团聚!

馨馨,我的好女儿,你的画儿,虽然简简单单,但比什么都更有力量。它激励了我,工作时我会更加有劲儿,打电话给你们时会更加用心。

放心吧,馨馨,今年中秋,爸爸一定回家。工作再忙,今年中秋节,说什么我也要回家。到那时,我们全家一起看电视,一起吃月饼,一起看月亮从门前梧桐树上慢慢儿升起;到那时,我还要给你买城里孩子爱看的绘本,我还要到你的学校去走走,还要请你的好朋友到家来玩玩。

馨馨,今年中秋,有你有我!年年的中秋节,有你有我!

再见!祝愿咱们的馨馨永远开心!永远聪慧!永远自强!

爱你的爸爸

2017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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