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的满足感是在对比中产生的。
很多时候,的确如此。读书时候,比成绩,赢了的会有大白兔奶糖吃,那是高中那繁重的学习里回想起来仍旧让人香甜的时光;毕业的时候,比offer,拿到心仪的offer的免不了要请好友们去学校后面的学生街上搓一顿火锅,为广阔的未来加油,为美好的理想喝彩;工作后,比项目,通常都是几个人一起完成的项目,但是每次完成,都觉得自己是功不可没的存在,内心充满了成就感,恨不得拉上小伙伴在办公室里进行一场结义,以敬下一个项目更好的完成;还有对于找对象的,哎呀,你找对象了?来来来,带出来看看,大家帮你瞧瞧,过过相……还有很多情况下,都是在“比”与“较”中去平衡,内心偏颇了就容易嫉妒,内心平衡的就是满足了。
·我在23岁前·
如果将我迄今为止的岁月划分阶段的话,我可能只会分为三段,一段是23岁前。有酒的话,敬一杯给那二十余年欢乐纯真的光阴。
我出生在农村,方圆几里的乡亲都过着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但是那时候的大家都特别的热情淳朴,笑笑闹闹的,也偶尔有听见别人家的小争吵。但对于那段清贫的童年,我尤记得去小学的路上的小竹林,每个午后,一群皮猴子拎着装满茶水的水壶叽叽喳喳的窜进那片在路边的小竹林,玩到快要上下午的课的时候才急忙忙的朝学校跑。
小时候的那些路,都是山野间的羊肠小路,曲折回环,中间是夯实的土,两边是青翠的野草;夏天的时候去小河沟里抓螃蟹,去荷塘里钓鱼采莲子;秋天的时候跟着堂哥们去山上掏鸟窝套兔子,那会儿我家养了一只大狗,叫大黄,皮毛顺滑,很壮实,也很听话,总是跟在我们身边,我们放假了跟着翻山越岭的瞎跑,我们去上学它就送我们到学校外面,放学了再早早的来接我们。后来有一天它送我们去上学,放学后等到天都快黑了,也没看见它,它就再也没有回来了。大人们说,有些缺德的外地人过来偷狗,估计大黄是被偷了。那一年,村里被偷走的狗很多,还有鸡,甚至是猪和牛……可恶的贼。
我在10岁之前,都是那般顽皮的、快乐的过来的,和爷爷奶奶相处的多,他们很疼爱我。我爷爷说起来是英雄了,年轻时候参加过长征,然后双腿落下很严重的风湿,到了冬天,总是需要不停的捶腿。我奶奶是个特别和蔼的小老太太,体格小小的,盘着旧时代的那种发髻,后来年纪更大了就剪成学生头,整齐的银黑相见的头发总是很整齐的垂在耳下,头上会有一个黑色的简约的发箍,露出长皱纹了的额头,她很热情,也很和蔼,村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到现在,爷爷奶奶都过世好多年了,每年来家里拜年的老一辈的亲友都要说起他们,很是缅怀。
上了初中之后,依稀是初二时候,也许真的是女孩的性子觉醒了,突然懂事起来。学会了照顾年幼的妹妹,学会了妈妈做家务,学会了上进。似乎一切都变得规矩起来,知道我小时候皮猴子性格的亲戚到现在都在唏嘘我那突然的改变。
到了高中,独自去市里的一所高中求学,认识了很多朋友,也学习到了很多知识。有人说高中三年是繁重的,在题海里挣扎,但是对于高中的那三年,我反而印象最深。在那三年里,开启了人生中关于学习、读书、友谊等多个方面的窗户。春天去江边河堤上放风筝,秋天去湖边橘子园里摘橘子;早上六点就得起床,十分钟收拾好火速赶往教室上早读,晚上九点半下自习了还得再熬会儿工,课间的十几分钟找老师或学霸解惑。我那会儿数学不好,虽然到现在也没有好起来过,经常的需要问同学,一遍遍的讲,一遍遍的错,说起来也是很受伤了……但是那会儿总有好多欢乐。熬夜看完的书,激烈讨论的人物角色,整理的错题集,有提升的总分成绩,互相损相互笑的同学。回想那时,孤身一人去那个城市,去那个学校,认识了那堆朋友,算起来也是幸运至极了。青春里最欢乐的时光,最纯粹的心事,最轻易的眼泪,都交杂在那时候了。
大学给予的印象,是我几近于荒废的专业,也意外成长起来的兴趣。阴差阳错的进了计算机的专业,毕业时候超过一百行的代码依旧对我是个难以克服的学术关卡。颇为随心的到了毕业,居然也没挂科,也在大四时候拿到了驾照,以及还算心仪的offer。
那时候,我22岁,心里装着的是星辰大海,憧憬的未来五彩斑斓。
当我一个人冒着夜色推着行李箱背着大背包来到美丽的苏州时,那个江南的三月将我冻成了番薯般的紫色。但是那淅淅沥沥的小雨里,碰见了另外一群来自天南地北但是却一见如故的小伙伴们。也是因为他们,我的性格得以翻天覆地般的改变:从一个大学室友眼中的“古代文人”华丽蜕变成“逗比”。这个改变那么的天衣无缝,又让人惊叹。他们说那是因为从前我逗比的本性被掩埋了,现在被他们成功的挖掘,哈哈哈……
那是2015年,我23岁。幸运的踏出社会,认识一批一见如故的朋友,初步实现经济独立,顺利开始了浪奔啷当的嗨时光,美丽的城市,看美丽的风景,吃美味的食物。半年时间足迹踏过大半个苏州,顺便去上海看了场国庆的外滩夜景。年底因为工作变动前往北京分公司,和大学室友小六成功会晤,还认识了学姐,还有北京的另外一些朋友,欢笑充满了每个周末。
那是一段现在回想起来像是梦一样的恣意欢愉的时光。
至2016年10月下半旬。我人生阶段的第一段就此画上分号。
·突如其来的噩耗·
2016年的国庆,我还回家了,家里父母康健,妹妹听话乖巧。一家四口,畅谈未来,畅谈以后,神采飞扬。
到了10月下旬,突然觉得不太对劲,电话一问,惊天霹雳:我健壮高大的父亲疑似肝癌?!当时手都握不住手机了。泪如雨下。
全家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这个诊断,当即去了协和,多番检查后确诊淋巴瘤,结外边缘粘膜相关淋巴瘤。不是肝癌!这个结果比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再多番查询,四处了解,在众多大病里,淋巴瘤还算是治愈率和生存率较高的恶性肿瘤了啊。万幸万幸!
在满腔的庆幸中,哪怕是确诊时候腹腔内多处器官侵犯,但是据了解所得,淋巴瘤只要治疗效果敏感,几期倒是不用考虑太多。在确诊了,并且有了初步的决定后,于武汉同济开始了化疗之路。一次次的煎熬与坚持,历时大半年,8次化疗结束,2017年6月CR。全家高兴了,爸妈和妹妹还在暑期的末尾来了趟北京,待了四天,带着他们逛了一圈。爸爸那时候的气色也还很好,感觉又回到了以前没生病时候的神采。
我们都以为,一切到这个时候,该苦尽甘来。接下来的岁月里,他休养生息,少操劳,和妈妈一起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然后妹妹安心读书,我的话,更加努力的工作,积累经验,提升自己。一切应该是迈过坎坷朝着幸福的大道上前行……
我们都是这么以为的!
真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无情的病魔再次袭击。2017年12月,爸爸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晚上睡觉盗汗,胸前的骨头有些疼痛。去市里的医院检查没看到复发。过了半个月,疼痛的厉害了,爸爸为了省事又去的市医院,检查,疑似复发,再加上天寒地冻的,他还弄感冒了。这一感冒就厉害了,高烧、浮肿、出汗、腹腔内不适、肺部难受……弄感染了,这时候也给了复发的消息了。
这简直是春节前的一个噩耗,我哭了无数场,吃饭时候不自觉的泪往下淌,睡觉时候想着他这个复发,泪湿枕巾,和他电话听见他虚弱的声音挂了电话又开始泪流……难以置信的复发,难以相信的噩耗。
我从北京赶回去的那天,下了火车直奔医院。进去后,就发现他瘦了好多,声音因为高烧喑哑,他拉着我的手说:“姑娘,你去和主治聊聊,有个七七八八的把握我们就治。你老爸我不怕死,没有太多的把握咱们不费这个钱、吃这个苦了。”
当场三人泪洒。我又怎么忍心看着他这才52岁的年纪离去呢?又怎么肯让他这般轻言放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主治肖医生的态度很好,和他的交流也很平和,也将我爸爸的情况都说明了。他说复发加转型,传统的化疗效果不大而且病人受罪,生物免疫治疗会很效果,治疗有效率80%左右。了解医生那边推荐的治疗方案,也和许多病友了解了治疗相关的信息后,我开始安抚爸爸的情绪。乐观开朗的心情,对于治疗的效果有益。
他稍微有了点信心,但是还是担忧太多,比如这一大家子,妹妹还在读书,我虽然工作了但是还没有成家,妈妈是家庭主妇无经济来源。这些治疗的费用该怎么办呢?去年的初治花费近四十万,因为是跨区域治疗,报销比例很低,并且进口的很多自费药无法报销,家里的经济负荷多大……
可是再困难又怎么样呢?他才52岁,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全家的支柱,就算经济拮据了,那么高的治疗效果,砸锅卖铁也得去治疗才是呀!只有人好起来了,我的家才会好起来。
这次复发的控制和病毒感染的治疗,让他在医院里住了12天,花费12万余。也让他和妈妈在医院里过了小年,大年,除夕以及初一初二初三。去年的那个年,是这二十多年来过的最无味惨淡的一个年了。
但也不在乎这个了,只要他能好起来,后面还有无数个年等着我们呢!我也对年后的那个生物免疫治疗充满的期待。当然,同时我也为那高昂的治疗费用发愁,向朋友和亲人借了十多万,但治疗病毒感染就花了12万左右。后面的治疗需要30万左右,再想办法。
我看着我家简陋的房子沉思,两百多平带院子的房子的确宽敞,但是农村都是这样的,而且地处偏僻,出售价值不高,因无房产证也无法进行抵押贷款;朋友也都才参加工作没两年,而且大多也都在攒钱买房准备婚姻大事,能借的都借了;亲戚里也许还能再借到几万,能凑出检查费;朋友圈里看到过一些众筹,每次都善意的捐了几十元上百元不等,我是不是也可以众筹一下,期待善心人的帮助?……我从未如此忧虑和无助过,我知道我以后会赚很多钱,一年按照10万来算,到我退休也将会是一笔客观的数字。然后这些都解救不了我目前的困境!
我需要钱,哪怕10元、100元、1000元也好!
我希望我的父亲能接受好的治疗,希望他能陪这个家更长更长的时间,希望他能陪妈妈到白头,希望我出嫁时他能牵着我的手,希望他能看着妹妹长大……
我们都太需要他了!
医院我是选的省内三甲的,教授是权威的,主治是负责的,治疗方案是可靠的……可是30多万啊?我该怎么办呢?再给我两年的时间,我都能攒出来!可是他的复发太快了,去年的治疗压力还未完全缓解,今年的治疗再来,经济未能复苏过来。
这从2016年的12月到现在2018年的2月,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五十多万的支出掏空了家里的经济。我看着空洞的账户,犹如看到了冰冷寒风呼啸的内心。
时间为何不再温柔点呢?一点点就好……
·祈祷的未来·
未来,不可预知。
我也不想再付以过多期待。
当务之急是筹钱!钱!钱!10元也好,100元也好,慢慢凑,慢慢挤……应该会众筹一下,希望有多一点的善心人助力一下。如果说捐赠这种方式太苛刻,我愿意借,两年息10%,现在借我多少,两年后按照10%的利息还也好。对天发誓,绝不欺人。我希望我爸爸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不因为钱的事情而耽搁!
不多想,平复,平复……
祈愿我的父亲治疗顺利,早日康复。
希望健康回归到每个被病痛折磨的人身上。
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安平喜乐。
祈愿,祈愿,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