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城

住了一段时间的明于气实在是有些郁闷，满腹的点子就是没有能够推销出去，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对，他竟然和周克己也聊到了人员的安置问题，得到了周克己默然的一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让他纳闷了好一会。

在院子里，正好三个老者都悠闲的坐着喝茶，明于气就凑了上去，一脸的堆笑，就是想找个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他拿起茶壶，帮三老各自倒满茶杯，想着怎么问，茶壶拿在空中，停了一会，才慢慢的放下。

他刚想开口，文老在一旁说到：“老三，你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周老和方长老都笑了，然后方长老说到：“你们家老三总是想不通，为何我们这么多人，不好好的干些事情？”

文老疑惑道：“这不是干了吗？丐帮这么大的摊子，城里这么多事，难道不是在干吗？”

周老望向他，笑着说到：“你是糊涂了还是装糊涂，你家老三是这个意思？”

文老带着疑惑的看向明于气，见到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一下明白了过来，说到：“老三啊！事情做与不做都不是关键，关键都是做了之后，就像你先前对着心生心吾说的那样，之后比开始重要。”

明于气听完，陷入了一阵思考。三个老者也不理会他，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三老聊一会之后，明于气终于是醒了过来，还是带着满脸的疑惑，对着文老问道：“老师，就算是然后，那也是好的啊！”停了停，看着文老，见他没有说话，又看向了周老和方长老，他们两也没有说话。正在他纳闷的时候，发现三老都是看着他，似乎等他继续。

明于气想了想，理了下头绪，继续道：“老师，周老，方长老，你们看，领着大家伙一块，就算不能有太大的变化，至少也可以让大伙有个活计，生活也有了着落，总好过这样……”停了停，看着三老，见到三人没有反应，然后咬牙道：“半死不活的，还没有太多的着落。”说完，松了口气，平静的看着三老。

文老看了他一会，然后看向了周济安和方志远，周济安和方志远也是看了过来，三人相视一笑，文老和周济安都看向了方志远，然后同时说到：“还是你来说吧！和你当年一样！”然后看向明于气，笑着点了点头。

方长老带着欣赏的神色，眼睛放着光的看向明于气，也是点了点头，然后答应道：“好！”

明于气看向了方长老，一副期待的表情。

方长老整理了一下思绪，拿起茶杯，喝完杯中的茶，说到：“其实，要做成事情，我们这许多人的确已不是难事，但是，后面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多，人员的调配、各自权力的分配、财物的分配、奖罚等等。”说完，停了停，看着明于气。

明于气看着方长老，见他停下，带着疑惑的问道：“这些都是一开始或者在成事之中和之后必须进行的事宜，不应该是问题啊？”

方长老听完，哈哈大笑，其他二老也是笑了。方长老接着说到：“没有错，这些都是正常事宜，但是，归属不同，问题就来了！”

明于气更加的疑惑了，一直看着方长老。

方长老摇了摇头，说到：“如果是为了报酬的，那事先说好了报酬，事后就不会有问题，但是多少报酬做多少事，自然就会出工不出力了，人心自然就不齐。如果是为了以后能更好，大伙尽心尽力，人心自然也齐，也容易做成，但在成事之后或者小有成效之后，问题就来了，刚开始可能还是好的，可途中一旦有些许不公，各种矛盾就会出来，自然的就会出现三五成群的小团伙，先是各自争夺，后是各自为政，最后干脆就散成几股、自行其是了。”说完，摇了摇头。

明于气听完，点着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到：“那也不尽然，只要有人居中，定夺其中是非曲直，不是迎刃而解了吗？”

三老听完，都是笑着摇了摇头。方长老笑着说到：“这个居中之人就是各方推举的……呃……按丐帮算，就是帮主了。这第一任成事的帮主对个中来历和事情最为了解，也最容易定夺这个是非曲直，下面矛盾之人还求着他定夺；但后继之人就难了，很多的老黄历，他们就未必知道，想问找不到人，或者别人不愿说，这就难免会行差踏错了，不公，或者说下面认为的不公就会出现，后面的一切就如刚才所说，散伙了事。”

明于气一边听，一边点头，自然的说到：“所以就会有一朝天子一朝臣了，就有了君臣矛盾，就有了投其所好了。”

方长老欣赏的看着他，点着头。

明于气想了想，说到：“这就又回到了人上，让德才兼备之人继承，不是能解决这个问题了吗？”

三老没有答他，只是看着他。

明于气想了想，自己也摇了摇头，说到：“应当是合适的人继承，但这个合适确难以判别，毕竟合不合适都是继任的所作所为才能印证。”

三老都是点了点头，方长老说到：“对了！只有合适才行！所以这个继任之人的所作所为就会面临很多问题，阻拦、阳奉阴违、联合抵制甚至重新推选，最后还是散货了事。”

明于气点了点头，然后说到：“说到底，应当是利益的冲突！那就应当把握方向，其他的一切都应当扫清。”

方长老大笑道：“扫清！难咯！”停了停，继续道：“要知道，各方利益的形成，都是自身通过各自努力，甚至身家性命换来的，哪有那么容易！就好像你努力赚到的身家，突然有一天，别人说不合时宜，要拿走，你怎么办？”

明于气脸红了，尴尬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说到：“这个也说不好啊！”

方长老“哦”了一声，文老和周老也是同时看向了明于气。

明于气冷冷的说到：“努力和用身家性命换来的那些人都是老一辈的那些人，他们保护自己的利益那是理所应当的，但是其他的人就不应当，或者说没有资格吧？”

三老彼此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欣赏。方长老接到：“你说得不错，就算是那一辈人维护自己的利益也应是在一个限度内，可是，团体一旦形成，就不会只去考虑当初或者现在应当是什么样子了，只会考虑现在的这个团体的利益，甚至会考虑这个团体的延续以及壮大。当这种冲突发展到了无法评判和调解的时候，就会变成了我说的那种情况。当然，散伙还只是最简单，也是最平静的，最激烈的莫过于彼此的争斗升级，最后变成了战争。唉！”

明于气听完，自言自语的说到：“是啊！谁都想永远的传承下去，这就会和也想这样的另一方冲突，当两者矛盾的时候，就会冲突、动武甚至不惜战争了。”

方长老听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其实争斗的本身也是可以接受的，因为无论如何最后都是一方胜利，然后日子照旧。可是，这样的过程就会形成一个个隐形却无法摧毁的层级，壁垒森严，高高在上的活得潇洒惬意，而下面的却是步履维艰，从一出生就决定了所有，然后用尽一切去攀爬一个一个的层级。这才是最可怕的。所以我认为每个人应当心中有志向，而你的老师则认为当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所以我在丐帮，他教书，但是，我们都不会带着人去奔你所说的那个未来，因为这个不是我俩的意愿。”

一阵沉默之后，明于气看向三老，坚定的说到：“就算如此，也应当让那些跟随我们的人能够过好、活好啊！”

三老彼此又看了一眼，都笑了，转而都看向了明于气，这让他有些顶不住。方长老笑着说到：“你还没有想明白！算了，还是说明白些！”明于气带着疑惑的看向他。

方长老喝了口茶，然后说到：“首先，那些人不是跟随，是自然的合在一起的，是我丐帮的宗旨或者说做法自然积聚在一起的人，只有职务的不同，没有身份的不同。第二，过好、活好，要看标准是什么？现如今的标准！那我们的确谈不上，但那不是我们过好、活好的标准，若是一味的追求现在的你说的那个标准，那我们就不是丐帮了，反而应当是别的什么名字了。第三，过好、活好，我们丐帮永远旨在于扶危济困，外在的永远都是身外之物，这当中也会有各种需求甚至欲念，但我们并不反对，个人自己去求自己的就好，丐帮也永不干涉，但不能用丐帮的名义。最后，于气啊，如若总是追求尘世间的价值，自己也就是这尘世间只知生存的生灵了！”

明于气听完，眼前一亮，陷入了沉思。

三老看着他，都点点头，文老有些埋怨的说到：“方大炮，你又开始鼓吹你的胸怀大志了，哼！”方长老笑了笑说到：“那又怎么样？听得进不一定做得到！做得到不一定坚持得下来！这都是这么多年证明了的！”

周老在一旁点头附和，而后叹了口气，说到：“谈何容易啊！都像我们这样苦哈哈的追求心中的志向，也是容不下、留不下多少人的，还是塔下那块石碑刻的好：自愿而已！自愿而已！”

文老和方长老默默的念着“自愿而已”，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