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架秋风扁豆花


每周二四下午第二节课是活动课,已经实行很多年了。很多年了我忙于琐屑芜杂之事,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段休闲的时光。

今年我终于可以静静地滤掉厚重的尘埃,慢慢沉淀浮躁的心灵,开启慢生活,等等自己的灵魂。

今天下午,和同事一起走出办公室,在浅秋微凉的风中漫步校园,听风吟,闻花香,感受生命悠远绵长的美好。

人间最美是清秋。碧云天,天闲云淡;黄叶地,落叶成诗;篱笆墙边还有几株月季嫣然生姿。信步走到校园北围墙,立即被那一大片葱茏的绿惊呆了。


这是墙外勤劳的农人种下的扁豆。

这些扁豆迎着春天里的一缕清风萌芽,在炎炎夏日中蓬勃生长,迅速以蔓延之势红杏出墙,遍布了围墙内外。它密密匝匝地缠绕一片,附近桑葚树石榴树也没有幸免地被它牢牢缠住。

墨绿藤蔓上仍在开花成荚,紫色的小花零零星星的点缀着,风中起舞。它的藤蔓粗壮得秋收后得用镰刀割断才能在被附着物上摘除,甚至去年的藤蔓成了今年藤蔓的攀缘物,就这样纠结着,缠绕着。

我已经闻到了扁豆的清香了。拨开紧缠密绕的藤蔓,一只一串的扁豆羞答答的呈现眼前。青豆荚油亮亮的,映出满园的秋色;紫扁豆是高贵的紫色,沉静优雅,欣然摇曳在绿笺之上。

不劳而获毕竟有些心虚。告诉自己少摘几个,但手却想不虚此行。那一串串扁豆,鲜嫩晶透,盈着满满的喜意。每当那溢着秋风的香气的扁豆映入眼帘,心上就一阵阵莫名欢喜。

秋风起,一念微凉。扁豆香,思绪飞扬。

想起了小时候,应该是清明节前后吧,奶奶带我在家门前种下几颗扁豆。奶奶说,扁豆是最好养的东西,春天洒下几粒种子,秋天就能长出吃不完的扁豆了。

于是,我日日盼望着扁豆发芽,开花,然后长出如月牙般弯弯的扁豆来。那时奶奶就可以为我做扁豆炒肉丝,蒸好了拌蒜泥,还可以煮面条,做虾酱咸菜。

那时候的时光很长,日子过得太慢。

感觉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以后,才看见土里冒出了翠绿色豆缨。又过了很久,豆缨才出落成了豆苗。它们日沐阳光,夜吸朝露,见风就长。细长的豆苗,像一条条细长的玉带,丈量季节离秋的距离。

这时奶奶会搬来一捆竹竿,依次斜倚在墙上。用稻草茎将豆苗固定在竹竿上,为它搭建了一条向上的阶梯。扁豆藤就像行走在田埂上的小姑娘,它们勾肩搭背,游走在竹竿上。清风吹动藤叶,如同扬起的裙摆,一副青春阳光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扁豆开花了。后来,扁豆结果了——白色的花结出的是青豆荚,紫色的花结出的是紫扁豆。

奶奶将围裙两只边脚朝上一翻,扎在腰间就形成了一个布兜。只见她踮起脚,欠着瘦弱的身子,将豆荚悉数摘下来,装在布兜里。躺在布兜里的豆荚,在奶奶腰间不甘寂寞,随着她移动的步子上下跳动。

奶奶将摘下的扁豆两头抽筋,洗净,切丝,开水棹好,这时的扁豆青翠的如雨后的青竹了。然后起锅,上油,放入切好的肉丝翻炒,锅里冒出的滋滋声,肉香四溢,这时再倒入已经棹好的扁豆,那些秋天的香就氤氲在清清淡淡的时光里了。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除却巫山不是云。茫茫人海,水波不兴,生养自己的地方,依然魂牵梦绕。走出半生归来,留恋的还是从前的山山水水和那一片情。

满架的扁豆在秋风中蹁跹起舞,脑海中冒出郑板桥的诗,“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花。” 

秋已至,韶华老,平平淡淡的生活,一碗瓢儿菜,一把扁豆香,粗茶淡饭,缠绵入喉。漂泊半生,依然喜欢这样的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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