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人,一只耳朵像羚羊一样竖着,似乎是在感知即将来临的危险;另一只耳朵却包着白纱布,让人恐惧不敢靠近。
星夜那么美丽,在他眼里,那一朵朵星云却在扭曲、旋转。天空用藏青色填补满,他就像粉刷匠,一笔一笔的画着;唯有那些空白的部分,像星星一样发着白光,不断靠近他。远处的城市也渐渐被星夜掩没,就像挚友高更走的时候一样,头也不回,留给他一肚子的绝望。
他是不是病了?他看到的星空变得扭曲;他想起挚友勃然大怒的骂他“疯子”,然后离开了他。他不相信也不认为世界上有他这种“异类”的容身之地。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愈发不重要,是那么的失败,连一幅画都卖不出去。
可他一直坚持着,他不容许有人打断他。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热爱作画,更因为,他就是因画而生的,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他将不复存在。
他的画风,采色由生硬冰冷的暗色变为生动活泼的亮色。那些一闪而逝的念头,或是在田里耕作的农夫,或是惊起的群鸦,或是初升的太阳,都被他敏感的捕捉下来,永远的封存在画里。
一次发病前,他孤独的站着,事实上房间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突然间,恶魔来了;他就像大海里的一只小船,漂泊不定,意识开始消退,他开始流泪。恶魔般的暴风雨掀翻了大海里的那只小船;就犹如他的心智逐渐崩溃一样。没有人听见他痛苦的呐喊,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痛苦的呐喊。
他把门反锁起来,手在筋挛,颤抖的手打翻了作画时用的水桶,被颜料染黑的水泼了一地。他想到那个永远不会放弃他的弟弟,有了自己的家室,那么恩爱,以至于忘记了他这个哥哥。他怕别人忘记他,因为已经快没有人记得他了。
嫉妒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他开始把那些蓝色、红色、黄色的颜料大口大口的咀嚼,然后吞咽进胃里。
然后他昏倒在了地上。
一个小时后,他清醒了,他把颜料吐了出来。想到弟弟无数次救他于水火,为卖出他的画四处奔波;他本没必要这么做,目的仅仅是为了博得他的开心。
想到这里,他开始懊悔,无比的懊悔。他懊悔身为哥哥的他自私的追逐了自己的梦想,没有承担起一个哥哥应照顾弟弟的责任,反而让弟弟养活他;他懊悔自己是那么的自私,竟然不想让弟弟也得到俗世的幸福。
他立即给弟弟写信,说明书自己的异常情况。弟弟请求他和他一起搬去一个小镇子——奥维尔上住,远离出租屋的阴暗潮湿,他不得不听从。他不能让这个唯一在乎他的人担心了,一点也不能。
日子相安无事,只是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昏迷或发狂的时间却越来越多,弟弟每一次发病后都会悉心的照顾他,这渐渐成为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终于,在于1890年7月27日,他被一只老式的380口径的手枪射中了上腹部导致重伤。他本可以活下来,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弟弟匆忙赶到,他于1890年7月29日凌晨1:30分死于弟弟怀里。
一年后,弟弟也跟随着他,长眠于天堂。他们的骨灰葬在了一起,连坟墓也紧紧相邻。
结语:
这对兄弟并肩长眠不论生前还是死后都不离不弃。文森特相信他的时代来了,西奥也是。可是太迟了。
但文森特依然相信,今后的人们不仅能欣赏他的画,也能感受到其中充沛的生命力。他笔下的劲道和缤纷夺目的色彩,带给读着似是融入到他的生命里的体验,是值得那些纤细入微的作品仰望喝难以企及的。
他的作品终将取代宗教的地位,让我们透过对生命的珍惜、玩味,忘记人生无常的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