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鸭狗之宁波

为坐高铁回家,转道去了宁波。

记忆中的宁波只是那一袋袋的速冻宁波汤圆。那滑润、香甜的黑芝麻馅的汤圆,对我这爱吃甜食的人来说,真是百吃不厌。

七月的宁波,天空不是很清朗,有点闷蒸。还好,走走会有风过,让闷蒸的感觉会淡一些。

鼓楼的早上是热闹的,但多是来来往往的游人。一家家的小店前的气息都很热烈,各色的美食诱着人们的味蕾,挪不动步子。

吃,先来一对鸡翅包饭。鸡翅在烤架上一字码开,油光透亮,滋滋地冒着香气,从没吃过这样的东西,以为是米饭上盖着鸡翅,咬一口,原来是鸡翅里包裹着米饭,鸡肉的香味浸在米饭里,油而不腻,再配杯可乐,真是爽口。

鸡翅包饭下肚,胃就有点胀。先不敢再吃其他,怕再遇到更好吃的却吃不下。不远处,又见排队的人,凑上前看:“文昌王阿姨油赞子。” 这又是什么好吃的?越过人群,挤上前一看,原来是小麻花。这一路咋得,似乎人们都好这口,从重庆磁器口买得陈麻花还放在旅行箱里没吃呢,这又遇到了麻花,我也就不再凑这个热闹,可走出半条街,我还在想这个油赞子到底又是个什么滋味的麻花。

转过了鼓楼,又到了城隍庙。几乎只要是古城都会有这样的地方。小时候父亲带我去西安的城隍庙,只记得沿街都是些瓶瓶罐罐和字画,当然也有剃头的、买艺的,还有小吃。每次去我只喜欢徘徊在小吃摊前,父亲却对那些瓶瓶罐罐流连忘返。

现在的城隍庙,商业化气息更浓,随处叫买的吆喝声混着油烟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也许是在鼓楼吃多了,对这里的小吃没了兴趣。便匆匆地逃离了那繁乱的街,看看白花花的阳光,要去老外滩的时间还早很。

“妈,我搜到一家店有你爱吃的,离鼓楼不远,咱在那休息一下。”女儿举着手机说。

跟着百度导航,带我们到了一家小店门前,看着店的门脸和店名,我有点突兀。

缸--鸭--狗。这是吃鸭?还是吃狗?我茫然,女儿却笑着推开了店门。只见店面不大,只容下六张桌子,桌子是实木的,很结实。

“老板,来份猪油黑芝麻汤团。”就在我打量小店时,听到女儿的话。

原来这店是买汤圆的,我才明白过来。可“缸鸭狗”与汤圆没有一点匹配的地方,我还是一头雾水。吃着汤圆,女儿给我讲起了这个“缸鸭狗”的来历。

原来在很早以前,有个叫江阿狗的人,他从小受苦跟着大人在海上帮工,后来长大了,他觉得还是学门手艺才能养活他和母亲,可他出门学艺中,总是放心不下家里的母亲,尽管他聪明勤奋,很得店家的赏识,他还是回家与母亲一起过日子。他母亲最好的手艺就是汤圆,就连他的媳妇都是因为吃了他母亲做的汤圆才跟了他,他媳妇说“我吃过咱妈送来的汤圆,又大又甜,觉得到了你家也苦不了。”媳妇的话让他茅塞顿开,他们一家三口关了老屋的门,带着之前攒下的一些银两,来到了宁波城隍庙摆起汤圆摊。由于他家做的汤圆有白糖、桂花的,香甜可口,自然就客人络绎不绝。江阿狗的汤圆摊在城隍庙小有名气,他租了间店面,可有店却没店名,没读过书的江阿狗就请来了当时宁波越剧团小有名气的舞美王云标先生,在招牌上画了一只缸,一只麻鸭和一只黄狗,中间嵌着“汤圆”两个小字。于是他家有了“缸鸭狗”这个招牌,但那毕竟只是画出来的招牌。一天,有个老秀才在店里吃了好几碗汤圆,没钱付账,江阿狗好心免了老人的钱。秀才说,看你这个店名是个画,大家不好传播,我给你写个店名吧。便用“缸鸭狗”作招牌,取“江阿狗”在宁波话里的谐音,“缸”同“江”,“鸭”同“阿”,通俗易懂,也和原来的画一一对应。

听着有趣的宁波汤圆来历,又细细地重新打量着碗里那圆润的汤圆,再吃一个,桂花的香便沁入心脾。

女人喜欢逛街是天性。这不,走过了古朴的鼓楼、城隍庙,又来到了天一广场,各色的商场紧紧相连,各色的商品琳琅满目。那套镂空的裙子像是给我施了魔法,热了我的眼,牵了我的脚就奔着它去,真得好像是给我量身定做似的,镜前的我,一下光亮起来。几个导购围着我,夸张地赞美,让我的心蠢蠢欲动,冲动的想买下,可细想,比对后,觉得自己这一路花费太多,不能再任性而为,悄悄地换好自己的衣服,怯怯地退出了店。可那套美丽的衣服却如影相随,伴着我以后的旅行,让我总会在到达的城市去商场看看,就像李娟写的《阿勒泰的角落》中那篇“我们的裁缝店”里的那个小姑娘一样,做了衣服没钱取回来,每次会带同学去看,指着衣服给同学说,看,这是我的新衣。而我对女儿说,看,这家店也有我试的那件衣服呀。

逛商场真是费时间,还没觉得逛多少,不觉已是晚饭时分,肚子又饿了,便搜到一家“牛很鲜”火锅,就在商场的隔壁处。也许是累了,这顿饭吃得很惬意,走出店时,天渐黑了,正是去老外滩的好时候。

宁波的老外滩在宁波市三江口的江北岸,是进入宁波古城的门户。从历史书上得知,宁波在唐代即为中国四大港口之一,鉴真东渡的起始点就在宁波。在清代实行全面闭关之时,宁波是唯一保留了对外贸易的特殊港口。这种特殊的港口地位从1644年到1684年左右,时间长达约40年。1844年正式开埠。不久,江北岸便发展成为英、法、美三国侨民居留区域。是中国最早的“租界”之一,历史上也称为“外滩”,它开埠历史比上海外滩还要早上20年,是目前中国最古老的外滩之一。沿着江边的外国领事馆、天主教堂、银行、轮船码头一字排开,代表了英、法、德、荷等多国建筑风格,与咱们中国传统民居形成鲜明对比。

吹着凉爽的风,穿过风格迥异的老外滩,凭栏望向夜色斑斓的江岸,音乐从酒吧里传出,带着夜的妩媚,三三两两的人群,散坐在江边,或喝酒,或小憩,或窃语,就着夜色化了一天的疲惫。

从缸鸭狗到老外滩,匆匆的宁波小行,只是小小地窥视了它的一点点容貌,可对它的感觉,总会在这个雨季即将来临的夏日里在心里留下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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