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眼前的那片绿

一片绿,一泓忆

现在已是五月中旬,老家的农作物想必破土而出。小苗在雨水的滋润下,互不示弱,你追我赶,日夜不停地生长,一帧帧浓墨重彩的绿色画卷即将铺展开来。

我出生在东北一个偏僻的农村。在我呱呱坠地的时候,三年自然灾害无情地袭来。由于连续几年干旱少雨,粮食极度短缺。

有一次,我在吃饭时,因为没吃饱,两只小手捧着空空的饭碗不愿放弃,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残留在碗上的米汤,一次又一次地舔食,直到把碗中的米汤舔得一干二净才善罢甘休。我的这个举动,被当时的邻居于叔叔发现,他看着乖巧的我咯咯直笑。

在我六七岁时,到了春暖花开,我就跟着哥哥到山上挖野菜。此时,满山遍野的树木仍没有吐绿,猫爪菜、山白菜、蒲公英和小根蒜们抢先一步,早早地穿上了绿装。

这一棵,那一棵,这一簇,那一簇,把我的小腿溜得精细。跑了大半天,也采不上一筐野菜,由于断了血脉,各种野菜都无精打彩的,失去了活力。回到家里,通过分拣处理,用水泡上几个小时,它们又嗞愣起来。

我在十岁左右时,我就开始跟着哥哥到田间地头去割草。青草喜欢在肥沃的土壤和低洼地方生长。常与农作物争风吃醋,只要被我们瞄上,它们的小命就很难确保。

小的,铲掉废弃,大的,割了以后带回家里,喂猪、沤肥是最好的东西。尽管它们在田间不受欢迎,但只要青草长的高高的,嫩嫩的,绿绿的,就会成为抢手货。

我上学后,母亲非常舍手,我的两个弟弟完全由她照顾。只要一放学,或到星期天,母亲就会把两个弟弟交给我。

他们饿了,困了,就会哭闹,实在哄不好,有时我也会被气哭,没办法,我只好带着他们沿着羊肠小道,到农田里去找母亲。当我看到母亲挺起身子的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一排排作物像战士一样,在向母亲行注目礼。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是一阵喜,一阵酸,不禁对母亲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天道酬勤。辛勤的劳动,终有所得。每年我们家各种作物的色泽,都会比其他人家更胜一筹,秋季的产量和质量,都会比街坊邻居家更好些。

一九七三年,我读三年级。这年的冬天与往年的冬天看不出有什么两样。天,还是照样的冷;地,仍然硬邦邦的。

如果你是外行的话,从表面上看不到一丁点的绿色。其实不然,农村的绿色深藏不露。在家家户户的菜窑里,都会存放一些绿萝卜,菠菜,香菜,还有白菜,苹果,土豆等疏果,它们都深埋大院,享受着良好的呵护。

就是在这年的冬天,我父亲邀请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亲朋好友,到家里作客。母亲准备了一些饭菜。

他们围坐在火盆前,铅壶烫着白酒,铜锅里放的是已经做好的酸菜炖肉,“咕嘟咕嘟”冒着泡,锅边上的酸菜已经变成了绿色。

搪瓷盆里是水豆腐嵌韭菜茉,白绿相间,再加上自产的炝爆花生米,小碟里还有几块鲜红的豆腐卤,简简单单的几个菜,就足够大家畅饮一番。

正当大家喝的尽兴的时候,突然,我从窗外听到有人大喊几声,解放军来了!解放军来了!

我从屋里嗖嗖地冲出了门外,把门扇摔得咣咣咣直响。当我跑到河边向北望去,浩浩荡荡的军车徐徐向南驶来,犹如一条绿色的长龙,在寒冷的冬季游动。

哇,这么多军车啊!我不禁从内心喊出声。

于是,我就从头到尾一遍一篇地数,一辆,两辆,三辆……,大大小小,一共有十五辆,青一色的都是绿色。

这些军车慢慢地停下来,嚇,不偏不倚,停在了我们家的河西。我急忙跑过河,站在路旁,不一会儿,附近的小伙伴们蜂拥而至。

战士们从车上纷纷跳下,个个穿的是干干净净的绿军装,身背钢枪,人人都有一把绿色水壶,从车上拿下的被子,也是绿色的。

呆了好一阵子,在大队书记的安排下,这支部队分别住在附近的几户农家。让我始料不及的是,我们家竟然也被安排了住军。

见大队书记和部队负责人走进我们家院子里,这次酒宴就草草收场。

至今我还记得,这个连的连长姓王,大家都叫他王连长。王连长个头不高,五官端正,步伐稳健,笔挺的绿军装穿得十分得体,军帽上的红五星闪闪发光,与领子上的两颗红袖章相映成趣,一看就是个官儿样。

看看军人的装束,再看看我自己,不免有些羡慕和羞愧。当时,如果说我没有参军的想法,那纯粹是骗人。可是,羡慕归羡慕,想法归想法,但我心里头明白,在当时,我们兄弟永远无法实现这一愿望。

战士们住下,每天准时起居。早上我被院子里“嘟嘟嘟,嘟嘟嘟”的军号声叫醒了,不到三分钟,战士们在院子里就整齐列队了。

只要班长一下报数口令,战士们一边摆头,一边报数,声音铿锵有力,动作整齐划一。接下来,班长又一连串喊出,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齐步走!

战士们听着口令,挺胸抬头,步调一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训练场。行进中,嘹亮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在两山之间不断回响……

升入中学后,学校每年都要响应公社号召,在春季参加植树造林活动。我在初中的三年时间里,总共参加了三次植树造林活动:第一次在校园内;第二次在公社新修的公路两旁;第三次在三道岭子水库东山。

时至今日,原来的中学早已变成了镇办工厂,路旁栽种的大叶杨,根深叶茂,绿树成荫。在水库东山背坡的落叶松,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考上中专后,在业余时间,我偶尔会约同学步行八九公里去逛花市。至今我还清晰地记得,有一次,我用一角五分买了一盆文竹。

回到学校后,放到我们305寝室的窗台上。这盆文竹在我精心的呵护下,从根部又发出了许多,三角形的毛绒绒叶子,层层叠叠,十分招人喜欢。就在我即将毕业的时候,我将它赠预了班主任关老师。

参加工作后,单位位于本市最繁华地段。在高楼林立的渤海大街两旁,西至渤海北岸,东至哈大高铁,绵延着二十公里的绿化带,遥相呼应,错落有致,满目青翠,鸟语花香。

二OO九年,我所在单位因政府招商搬迁,就近新建多栋三十多层的商品楼。我登上楼顶,向北极目远眺,辽河北岸的湿地一片葱绿,生机盎然,尽收眼底。近百年的楞严寺公园,被绿树环绕,湖光山色,游人如织。

一花一草一世界,青青绿绿总相宜。

如今,人们早已不满足于温饱和小康的标准,逐渐对生活品质有了更高的要求。绿色生产,绿色出行,绿色消费,现已成为城乡人民的追求时尚。

一片绿,一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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