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城市叫什么,买了到洛阳的票,却在中途下了车,我想,我是害怕的,害怕被人找到,然后溃不成军。
分手的第三天。食不下咽,每一秒都像是一年的样子,我以为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看着陌生的人我会好一点,可是我却手足无措。
昨晚我把手机放在宾馆,穿着拖鞋在外面走,夜真的很静很静,深夜里你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极有规律。小巷子里摆摊的爷爷就着昏暗的路灯慢悠悠得收拾着,看到我,对我说:“丫头,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啊,快回去吧!”我忍着泪点点头。想起来,我已经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声嘶力竭后的哭过后就像失了声一样,说不出来一个字。
我看着路灯下自己被拉长的影子,忽闪忽现。影子依赖着灯光,而我,以前依赖着他。他一直说我像小孩子,却格外懂事。很少吵着闹着,偶尔生气也只要一点零食和一个拥抱就可以哄好。现在,只有依赖着自己。
我又想起了他。这不是我离开的目的。
只有这时候,我才真正明白,忘记和放下,多困难。
我沿着街道一步步慢慢走着,深夜里没有了白天的燥热,静谧的气氛安抚着我。一点点平静,一点点风干流的泪。这几天我都没有化妆,比起哭花了的脸,还是素颜不会那么引人注目。到了这种时候,我还是那么要面子。我想,这也是我选择陌生城市逃离的原因。我多么害怕被熟识的人看到我的狼狈和脆弱。
如此要面子的我,却在他面前丢掉了所有的脸面。
走累了,我就坐在马路边,看着偶尔过来一辆车,闪着耀眼的灯光呼啸而过,谁也没有注意到路边坐了一个我。我数着车辆,一辆,两辆,三辆,四辆⋯⋯我坐了将近四个小时,一共过去了37辆车,除了刺眼的灯光,聒噪的发动机轰鸣声还有难闻的汽油味,什么都没有留下。最后一辆车过去的时候我吐了。三天没有吃任何东西的我除了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天亮了,很久没有这么仔细看过日出,看着太阳一点点冒出头了,感觉到温度一点点上升。我坐的腿什么时候麻掉了也不知道,踉踉跄跄往回走,看着这个城市里的人忙忙碌碌,我是外来者。或笑或无表情或严肃,无一例外,匆匆忙忙。
回到宾馆外面已经艳阳高照,才惊觉,原来昨夜不知不觉我走了那么远。
翻翻包里的手机,好多的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他的,闺蜜的,妈妈的。最终,我还是带着手机上了路。我走的时候只带了手机,钱,身份证和一套换洗衣服。以前带着喜悦出发,这一次却是落荒而逃。
这是一场随意的逃亡,没有目的地,没有期限,我发疯一般折磨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得到一点安慰。我看尽每一次的日落日出,感受每一次深夜不同的街景,越来越多的街道印上我的脚印。走到筋疲力尽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就回宾馆睡觉,短短几个小时却总是噩梦连连。
初上大学时候,我曾经暗暗告诫自己,再也不写悲伤的文字,再也不想悲伤的人和事情。如今,推翻了以前的一切誓言。
闺蜜让我回去,或者去她身边,我却想着那不是我逃亡的路。她问我要逃到什么时候,逃去哪里。我只有沉默。
临走之前我对他说:你见过鸵鸟吗?风暴来临之前,鸵鸟总会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土里,可是要埋多久,埋到什么程度,它自己也不知道。或许风暴来临之前它就出来了,于是被吹到气息奄奄。或许风暴走了好久它都没有出来,于是窒息而亡。
而如今,我就是那只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