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某医科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创伤骨科主任医师金丹教授猝死离世,年仅45岁。
熬夜工作的金医生今天没来上门诊,家里电话也联系不上,同事到单位宿舍查看,发现已然离世。
偌大的校园,未曾与这位教授谋过面,但据相识的同学说,老师风趣幽默,平易近人,对待病患尤其谦和。膝下一女,正上初中。
我也是一名医学生,学医十年,期间做过两年住院医师,为了适应“科教研一体”的社会需求,辞职后继续深造,至今仍在实验室当狗。
我记得刚上大学那会,第一次穿上白大褂,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照镜子的时候,对将来能从事医生这个行业满心的骄傲和憧憬。 临床实习的第一个月,有位86岁的颈椎病患者裱了一副字给我,“大医精诚”,赠七八九小医生。
7年过去了,至今仍压在我箱子底,因为我觉得自己暂时还配不上这四个字。
某一天看到一个同学的空间状态“猜猜看,学医的同学中谁先死”,莫名戳中笑点,还拉着一堆人抽签来玩,大家调侃了很久。
第一次遇到医闹是在本科实习轮转到急诊科的时候,门诊带教老师一边讯问患者病情一边写病历,一名家属冲进来,操起血压计哐当闷在了老师头上,并拽掉了她一只耳环。老师蜷缩在墙角,护住腹中近五个月的胎儿,幸未流产。
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考到天津中医药大学的室友突然打来电话,带着哭腔,哆哆嗦嗦的说,楼上针灸科的某位女性主任医师被患者砍死,据现场人描述,该女医生倒地后,被凶手骑在后背,刀刀劈头,脑浆满地。
猜猜看,学医的同学中谁先死…渐渐的不再是一种玩笑,反倒变成了一种人人忌讳的不详预言。
我也曾无数次的值过夜班。手机放在耳边,和衣而睡,一有电话便立刻弹起来,帽子口罩戴整齐,冲进病房,插放管、换药、下医嘱。
那是一种心悸的感觉,眼睛永远是酸涩的,头微微的疼,嘴里泛着胆汁分泌又被截留一样的苦。但是内心却是无比的充实,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管床病人平安出院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离我箱子底压的那几个字又近了一点点。
医入此门深似海,从此红尘是路人。十年漫漫仍然看不到终点,但我不后悔。
因为我始终记得我第一次穿上白大褂的样子,少年青葱,踌躇满志,我爱上了镜子中的自己,并为了靠近她,而从未放弃努力和尝试。
今早起来,雷雨大作,明明是光年盛夏,却因一场突来的大雨变得凉意逼人。
对面的白云山青烟袅袅,依旧巍峨,而我的朋友圈飘了满屏的黑丝带。
金丹已乘白云去,天上人间一样寒。
天堂有路,前辈走好。
医路艰辛,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