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少年时的多少个夏天,中午的太阳明晃晃的。母亲和大姐在厨房忙碌着,我们几个小的坐在院子里茂密的枣树下,听父亲讲公冶长的故事。抑或是黄昏,在《八仙过海》开演之前,父亲教我们练几下拳脚,从高到矮跟了一串儿,我小步快跑地跟在最后,兴冲冲地比划着。当时只道是寻常。
高中时功课紧张起来,父亲买的绿色封面的《勾践灭吴》被我视若珍宝;寒冬腊月穿得太厚弯不下腰时,父亲帮我洗脚的感觉恍如昨日;母亲凌晨忙不迭地塞到被窝里的一碗炒鸡蛋,香味一直飘到了现在;三姐从家到学校的路一走就是三年,送衣送饭送钱送信,从冬到夏,从春到秋,从晨曦到日暮。当时只道是寻常。
娃刚会走路,家里经常的敲门声,父亲又来送东西了,从米到豆,从娃的棉衣到电视天线,后来还会走错门,先是可笑然后奇怪然后悲伤逆流成河。
小时候常问奇怪的问题:为什么那么大的牛没有一岁的小外甥懂事?它为什么发脾气?为什么“七月八月看巧云”?什么叫龙凤面?老爸你是怎么记住保尔柯察金的?为什么公冶长懂鸟语?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从来没有看到过时间长什么样子,从来觉得岁月静止不动,从来觉得一切都是永远。原来这些年在匆匆忙忙中,在最最庸常中,那么多的温暖在逝去。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执意的奔忙中,缺少了细细地品味,品味时光,品味情愫,安放心灵。如今回首,流金岁月,星光点点,如此耐人寻味,当时只道是寻常。若时光慢一点再慢一点,执着何用,只求庸常中的简单和随意。
梳理着释然的回忆,让伤感的心灵重回明净旷达。慢慢去捡拾岁月中的金色记忆,晾晒在灵魂绿荫处,轻轻去嗅静静咀嚼。“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回忆悠闲处,便多了一些舒逸,少了一些喧嚣。用微笑,看风落尘香,看雨绕篱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