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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菱坐最早的车从县城回家,她急于和妈妈炫耀一下:
“我考上✘✘大学✘✘学院了,专业是……”
这些都是在电话里说不清的,紫菱认真地组织着语言,想象着妈妈听后的表情,心里美滋滋的。是啊,紫菱已经很久都没这样高兴过了。
汽车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离家不远的十字路口,她飞快地下车,奔回了家。可妈妈不在——放牛去了。紫菱也才刚刚意识到。
“这么热的天,妈妈每天都得去草甸上放牛,即使下了雨也照常不误。”想到这紫菱有些心疼。
“明天开始我要替妈妈去,闲在家里也没事做,全当是体验生活吧(妈妈也常和她说这句话)
天色已经渐渐地暗淡下来,紫菱妈妈才赶着三头笨拙的奶牛回来。一进门她便卸了头巾,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又开始了一系列疯狂的忙活:
提水,妈妈一桶一桶地提出门去倒在远比桶要大上好多倍的水槽里,刚一倒进去,牛们就疯狂地拥上去,拼命地喝着,还不等妈妈把第二桶水提来,水槽就早已被它们弄得底朝天了。然后妈妈再把水倒进去,再费力的去提水……
是啊,那些牛怎么能体会到妈妈的辛苦呢,它们只知道吃,只知道喝……
拌牛料,牛喝完了还要吃啊……
挤奶,挤奶其实真的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需要一定的技术和力量。紫菱曾经因为好玩挤过一两次,可每次都被妈妈训斥,因为她挤不出奶不说,还把牛搞得直跺脚。妈妈挤奶时的神情很专注,两手不停的一松一弛,还上下摆动……
夏天的夜里有好多蚊子,每次挤完奶,妈妈都被咬得满身是包,痒得她不停地挠啊抓啊,甚至都抓出血来了……
看到这些紫菱心里真的有说不出的滋味,为了供自己上学,爸爸和弟弟都外出打工。这么热的天气,他们究竟在干着多重多苦的活,紫菱也不知道。现在家里只有妈妈,紫菱,还有爷爷奶奶,几乎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妈妈一个人身上。
爷爷奶奶虽然都八十多岁了,但也不从不闲着。他们在屋后开垦了一片小园子,里面种了各样的菜,没事的时候他们就去锄一锄,铲一铲。
小园子的收成还不错,这一个夏天,家里几乎没买什么菜,节省了好大一笔开销。
这一家子好像只有紫菱一个闲人,放假后就一直没事干,还整天愁眉不展的,弄得全家人都不太好过。紫菱心里充满了愧疚。
过了好长时间妈妈总算是忙活完了。
“妈,明天开始我去放牛吧,你如果想去打麻将就尽管去吧。(妈妈打麻将成瘾)
“恩?你行吗?”
妈妈有些不信任,但可以看得出来她很高兴。
“行,怎么不行?几头牛吗,一个大学生连牛都放不了,那还能做什么啊?”
“嗯嗯,我闺女还行,知道心疼妈了,那明天就你去吧,天气太热的话就不让你去了,免得晒伤了。”
“好的。”
-2-
第二天紫菱和妈妈起的一样早,吃过早饭,妈妈就开始给紫菱武装:
首先她给紫菱找出了一套又厚又破的衣服叫她穿上。
“啊?这么厚不热死我啊?”
紫菱抖落着衣服皱着眉头说。
“傻闺女,你穿的太薄,到甸子上不喂蚊子才怪呢?穿厚点蚊子咬不透,穿惯了就不觉得热了。快,穿上!”
妈妈命令似地说。
紫菱这才不情愿地穿上了,接下来妈妈又将一条粉红色的丝巾一圈一圈的缠到她头上,上面还扣了一顶凉帽。最后只剩下两只眼睛了,没想到妈妈居然又把一副黑色的太阳镜扣上去了。
“这个样子我还能出去见人吗?”紫菱心里这样嘀咕着。
“给,把这些拿上!”
紫菱一看:是一根很粗的棒子,一条很长的鞭子,还有一把伞。
“老妈呀,你叫我拿这些干嘛?”
“牛如果不听话,你就用鞭子抽,再不听把棒子甩出去打,打疼了它就怕你了,伞可以给你遮阳啊……”
紫菱心想这是去放牛啊还是上战场啊?
“不用了,我就拿这两个好了,那棒子我也抡不动。”
紫菱拿起伞和鞭子就往外走,妈妈帮着她把牛赶出大了门,又叮嘱她往哪个方向走,就回去了。
紫菱手里撰着鞭子,跟在牛的后面走。好像牛都已经知道了方向,她只需跟着走就行了。不过,一路上牛们走得超级慢,紫菱有些不耐烦就用鞭子甩它们几下,可是它们除了屁股歪一下再扭一下,就一点反映都没有了。
紫菱真后悔没把棒子带来,省得它们这么猖狂。天气像下了火一样的热,紫菱穿得厚,戴得多,真的快要透不过气了,满身都是汗水,似乎要打退堂鼓了。
“我一定要坚持,妈妈常年都忍受着这种煎熬。”紫菱这样鼓励着自己,继续迈着笨重的脚步往前走。
终于到了目的地了,没想到牛跟疯了一样地往前奔跑,穿过一片又一片玉米地,葵花地……
紫菱焦急地跟在后面跑着,吼着……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不知道牛还可以跑得那么快。她疯狂地追,没想到一阵风把帽子刮掉了,她闲眼镜戴着看不清就干脆摘了,回过头来去追帽子,终于逮到帽子了,伞又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
紫菱当时真的很埋怨妈妈干嘛给自己带这么多累赘,她有些不耐烦了,牛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现在还得找伞,其实伞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垅坛上。
紫菱跑过去捡起来已经快要筋疲力尽了,再也没有力气跑了。
她慢慢地朝着牛跑掉的方向走去,穿过了一片玉米地,她看见了那几个家伙正在悠闲地啃着青草……
紫菱真想奔过去狠狠得抽它们两鞭子,可同村的好多人都在这里放牛,碍于面子还是算了吧。
他们看到紫菱都热情地打招呼。他们说牛可能是被蚊子咬急了,穿过玉米地会驱散一些蚊子。”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它们哪来的疯劲儿?紫菱自言自语。她坐下来和那些人聊天,感觉时间还过得挺快。
就这样,她一直坚持着放牛,最后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牛在她手底下也变得听话多了。
-3-
有时候在草地上坐着,她经常会发呆,眼睛直直地盯着牛大口大口的啃着青草,耳朵里回应着草被咬断的声音,脑子里确是一片空白。也许好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自己的神经了。
就在两个月以前她还在为高考而疯狂做题呢,脑筋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真怕哪天会突然绷断,一命呜呼,却从来都不敢奢望能有一时一刻的悠闲和放松。现在这一切都实现了,真的实现了,可紫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心里像丢失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很是不爽。
有时候生活真的很奇怪,当你还梦想着得到却还没有得到时它是最美好最神奇的,也是最另人向往的。可一旦真正得到又觉得轻而易举,索然无味了,正如紫菱现在的状态。
也许像岳泽说的:“生活中许多美好的东西只有在你不断奋斗的过程中才能真正体会到,奋斗的过程才是你真正快乐的过程,所以人最忌讳闲来无事。”
紫菱静静地就那样静静地想着,偶尔抬头望一下远方,茫茫的一片绿海,到处充溢着香草的味道,天空蓝得清澈,蓝得可爱,可是这些紫菱看不到更加感受不到。她只知道自己很热很乏,想时间尽快地过去,然后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这是迄今为止她最最渴盼的。可一旦真正给了她这样的空间和时间她可能又会失眠,去向往其他的东西了……
人往往活的就是一种心境,心境不好,即使周遭的景色再美好,你也会像瞎子一样视而不见。心境好了,即使景色再单调,你也会欣喜若狂。所以生活中影响你的并不是你周围的环境而是你复杂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