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在微信里聊着天,M小姐突然问,妞你生日是不是就这两天?
我说5月7日,还有半个月。她说你不是过阴历生日么,我说是啊,结果一翻手机上的日历,才发现自己的26岁生日原来已经非常逼近了,就在两天后。
在我模模糊糊的认知里,总以为阴历生日要比阳历生日来的晚几天,但没想到其实是要更早一些。
这大概也印证了过去的二十年,我的确不曾把自己的生日当一回事。
然而即将迈入26岁,我发现跟往年相比,生日来临这几天,自己头脑里的波动不是一个两个湖面涟漪那么简单。
好多不断丰富和沉淀的认知,都在这时,跃然思绪,如群鹤舞空。
1.越过25岁的分水岭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始终认为,一个人生日的这一天,是母亲的受难日,并且在这一天,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人同时降生,而自己作为这同一天出生的众多人里普普通通的一个,还不曾对这个世界做出些许贡献,也还没有对身边的人带来什么助益,所以生日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再者,我们同西方人学的那一套,生日这天,约上一帮好友同事,摆蛋糕吹蜡烛,吃饭唱K闹哄哄,然后收大家一堆注定会在角落里落灰的礼物,多俗啊!
因而长久以来,每当生日这天,我更愿意像无数平常的日子一样静静地度过,最多约一两个真正知心自在的好友,一起吃顿饭聊会天,对酌几杯小酒;再或是和亲密的人,来一个二人时光,享受他精心准备的蛋糕、鲜花和惊喜,在当下对方那份似乎永远不会褪色的宠爱和用心里坦然拥抱自己新的一岁,总之一定是会静悄悄地让这一天过去。
然而今年,自从知道26岁生日马上就要到了,我发现自己整个人整颗心都变得分外郑重起来。生日还是生日,但自己却跟往年这个时候的自己很不一样。
我开始在这几天,不停打量自己和朋友们之间的距离,频繁思考自己对于生活的期待,重新审视自己过去的这几年时光。开始意识到,25岁很像是一个分水岭,25岁以前,自己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没有责任,没有压力,没有担子,可以像浮萍一样,任意飘荡。
而走过了25岁,则意味着我必须更谨慎地规划自己的生活,用好自己的时间,从一个可以任性的女孩,开始慢慢要成长为一个有定力、能承担的女人,要开始注重建设和积累,以迎接生命中越来越多不可知的挑战,积攒可以在未来某天相对获取幸福的能力与资格。
当自己生命的列车已即要告别25岁这个分水岭,开始往30岁的山岭狂奔,面对列车持续加速,此时的我强烈感受到的,是自己必须有迎接前方更凛冽的气流和细纹的准备。
2.关于狂欢和孤单
以前的生日,有时我会在这天一个人去哪里散散步,逛逛街,给自己买件小礼物,但今年的我似乎不太能够坦然接受就自己一个人,但却不得不面对身边已经渐渐地没有了特别想约出来的朋友,和早早记挂着我的生日、用心为我筹备惊喜的人的事实。
越长大越孤单,想起了歌里这样唱。发现渐渐长大,似乎的确越来越没有能力和近在身边的人相亲,同时对选择朋友越来越挑剔,而曾经那些要好的人,可心的人,在意的人,伯牙子期一般可以高山流水、共话诗酒茶的人,都一点一点散落在了天涯。
J小姐说,不要害怕一个人过生日,我大年夜在火车上吃泡面,也没有觉得有什么。
我想起自己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情境,但那时候的我,心如止水一般,只觉得那不过是人生中极为寻常的一刻。
的确,往回看,会发现以前某个阶段的自己,那么勇敢,那么淡然,内心强悍的像一把锋利的刀,丝毫矫情不起来。
但那是曾经懵懂时的淡然,彼时脑袋里尚没有太多关于情感的认知和想法,只有PK掉旁人的倾向。因为没有期待的漏洞,所以无往不利。
后来,开始有了想要友情和热闹的意识,希望被他人记得,被关怀环绕,不希望一些落单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于是就会有用力过猛和矫情。
对于有人一起鲜活热闹觉得是快乐时光,一个人的孤单则变成不可忍受。
但随着渐渐长大,开始能够消受与他人相互欣赏、陪伴、逗趣的温暖,但也能气定神闲地一个人吃饭、逛街、跑步、吃火锅、走夜路,能够很好地同自己相处。
一次,听M小姐说到自己在“范社交”之后,身心的种种不适,发现自己其实也已经开始能够有意识地拒绝一些“范社交”的场合。
不称心的人,见得越来越少,无意义的事,做得越来越少。却能在某种程度上变得比以前勤快,专注做一些以前认为乏味的事,也能有意识打开一些超链接,不断去遇见,去体验,尝试一些对自己真正有增益的事。
年龄的递增,带来这样的清醒的“活法”,如此来看,所谓的“变老”其实也是一件蛮不错的事。
3.修习爱的知行合一
进入26岁了,距10年前那个少女在心里默默定下“27岁结婚”的目标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发现自己仍然距这个目标遥遥无期。
似乎、大概、很可能、注定是达不到了。
有种对过去的自己言而无信的感觉。
但最重要的问题并非是自己不能成功按照预期的时间“交卷”,是发现26岁的自己至今仍然还是不太会爱别人啊。
自己爱的能力尚未修炼完整,要怎么匆匆交卷?岂不是要害了对方。
“我们都以为自己讨厌孤独,但是,当孤独能够让我们免除许多更激烈的痛苦,比如分离、比如失去、比如激烈的情绪,我们也许早就已经把孤独当作一身铠甲——至少在孤独里,我们是安全的。为了这样绝对的安全感,我们不惜错过爱。”
读到KY关于《碧海蓝天》这部电影的影评,感觉像是被戳中了心脏。
突然发现,长久以来,自己正是因为害怕失去、承受痛苦的种种风险,所以才会一直倾向于停留在孤独里。
留不住自己喜爱的人,不断离开爱着自己的人。始终做不到和他人进行正常而长久的情感交流——比如和许久未见的老友、同学来一个自然的拥抱,大大方方地关心自己喜欢的人,准确而顺畅地向对方传达自己的情感,以及坦然接受一个人的爱与示意,和对方发生长久、自然地爱的互动……
爱不是因被对方呵护照顾而生的感动,不是未深入接触便兀然升起的幻想,爱不是皮相或物质堆砌的迷恋,而是全然了解对方的优点与缺点后仍愿长久相伴的慈悲,爱是彼此间深刻的认可、接纳与承担。
爱不自私,不粘黏,不动荡。
爱是绝对占有,相对自由。
但归根结底,爱,是需要在真诚的互动中实践的。
26岁,发愿一点点专注、耐心、有力,逐渐摸索走到认知和行动节奏统一的岸边。像曾经意识到的那样,持续灌注勇气与定力。
“这是一段大雾弥漫的道路,我们牵着手,不知道前方路况几许。或许走着走着,就发现前面是悬崖峭壁,只能就此无功而折;也或许走至某个岔路口,你会挣脱开我的手,从我身边消失;也或许,是我的骄傲与任性,将你推得好远;但也可能,我们走着走着,便走出了深情与爱,前方风景一片大好,我们成为对彼此而言至关紧要的人。
在一切未知中,让感情的脉络变得越来越符合心中所想,这不是我所擅长。但我愿意为此付出诚意的尝试和努力。”
4.识套路而不使套路
喜欢纯粹的事物。
有人说未经世事的孩子最纯粹、最可爱,但我最喜爱的却并不是这种纯粹。
比起年少无知青涩懵懂的纯粹,更欣赏历尽千帆后仍然心眸如月的纯粹。
我跟朋友说你看徐克,状态多好啊,年纪一大把,眼眸里仍然有星光。
我不知他人品几何,对他私底下生活并无兴趣,但他的状态是我所能想象的纯粹的具象代表。
有才华,持续创作,这样一年一年在时间中老去的人是我心之所往。
看到一些人,年轻活力,简单懵懂,觉得可爱。但觉得最可爱的,是那种有阅历之后仍然有初心,越活越明镜通透的人。
进入26岁之前,我并不知道,我们每个人,都会渐渐遇见一些狗血的人和事,会发现很多套路和规则,而我们其中的很多人,都会因为受不了其烈焰和污染,渐渐地随波逐流,成为环境里扭曲的样子。
但我更愿意相信,还是有一种人,可以识套路而不必使套路,渐渐地活出了自己的样子。
无论风与骨是否给心中刻下伤痕,我对你赤子之心永存。
于是,26岁了。又看清了一些事,并不断去分辨、抉择自己要走的路。
我知道自己不知晓的永远会比自己已知晓的多,我所误解的也一定永远会比我所理解的更深。
但是,我依然愿意去体验,去探索,去尝试,去相信,能够有知己,也有自己;能够坦然地热爱,也能坦然地面对破碎和失去;能够识套路,却不必使套路,一年一年,眼看眼角的纹路越来越深、心里的伤痕越来越多,但却终究变成一个或许不那么美丽,但却是自己所欣赏的、认可的那类“可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