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
月夜。
一桌,四人围坐。
在昏暗的烛光下默默地摆弄着刀的,绰号“二虎”,是个彪形大汉,微弱的烛光都能在手臂的肌肉上画出光影渐变。
他默默无言,只是在弄刀的间隙,抬头看看旁边伏案写作的青年。
青年带着眼镜,身材瘦弱,正不停地在纸上写写画画,只能看到纸上画得密密麻麻的。他不时地轻咳两声,偶尔咳得急了,就喝两口水继续。每当咳的时候,大汉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着眉想要叫住他一样。可想想这张图是多么的重要,又哑了嗓。
“老三,还要多久?”一直坐着没说话的胖子斜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掏出帕子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这鬼天气!热死老子了!”
一直趴在桌子上,像在睡觉的年轻人闻声抬起头来。他长得很清秀,白白净净,晃眼看着跟个女孩子一样。他看了看旁边放着的已经没有动静的风扇。“老大,心静自然凉。人老三还顶着蜡烛弄呢!你别说话,要是坏了老三的思路,这事儿最后没成功,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下场吧。”年轻人越说声音越低,只见银光一闪,细长的银针在他手里翻飞,就像有生命一般,随时都能按照主人的想法插进某人的身体。
胖子看看老四手里的银针,嘿嘿笑了两声,“老四,你以为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能伤到我?别忘了,你这几招还是跟我学的呢!”
老四轻笑,“呵,是么?”
手指间银针一转,就见一道银光刺进了胖子手臂上的穴位。
“啊!!!”胖子的惨叫声穿破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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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叫过后,是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嘭的一声,房间门被人一脚踹开。
“你们在搞什么!大半夜不睡觉!”男生宿舍2栋的宿管阿姨犹如天神一般,一掌打开了寝室的灯。
看热闹的同学正在一个接一个的赶来,一个个衣衫不整,有的还光着膀子,显然是被刚刚冲破云霄的尖叫声扰了清梦,咒骂连连。
寝室老大,身高180,体重180的胖子连忙站起身,指着手臂上扎着的银针,笑着道歉:“哎呀呀,不好意思,这不是要考试了么。我们寝老四拿我练练针灸。没想到穴位找得太准了,我一个没控制住,就叫出来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还麻烦阿姨跑一趟,我的错我的错。”
宿管阿姨看向房间里,就见老四手里还举着针,腿上还摊了一本针灸学,正坐在桌子前朝着她乖巧地笑,那叫一个倾城倾国,百媚一生。
“阿姨,我不是故意的……”老四可怜巴巴的道歉,别说宿管阿姨不忍心责备,连门口看热闹的汉子们都心软了,纷纷奉上了一口倒吸气。
哎哟喂这小模样,不愧是传说中男寝一枝花,这要扎我我绝对不叫啊!随便扎!
阿姨转开眼,暗自告诫自己,“别心软,别心软。”
做好心理建设后,转头问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的二虎,“你呢?大半夜拿把手术刀干嘛?”
作为解剖课的传奇人物,手术刀玩得最溜的二虎摸摸头,咧嘴一笑,捧起一盘水果拼盘,摆盘犹如餐厅里专业厨师,中间还用萝卜做了个雕花,“最近容易上火,我给他们弄点水果做宵夜。”
门口的男生一看这刀功,又开始讨论起来,“这刀功不错啊,不愧是解剖学大能!”
“尤其是那个萝卜雕花,绝对是大师水平!”
“那你呢!大半夜写什么呢!”阿姨最后看向还在写写画画的老三。
寝室老三,作为年级第一,一直以来被称为学霸级的男神,每次考试都是遥不可及的第一。
只见他慢慢悠悠地举起桌上的纸,就见上面画了个人,人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穴位和经络……“要考试了,咳咳,我复习,随手画画针灸的穴位……”
“……”
这一次,门口围观的男生不说话了。大概是想起了自己还没翻过的课本,又或者是想起了到现在还没开始执行的复习计划,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在想,比你腻害的人还比你努力,你该如何避开这些人?
宿管阿姨仿佛感受到这压抑的氛围,清清喉咙,将身后围观的苍蝇都赶走,然后转身教育到,“大半夜的你们弄这些不用睡觉了?快收拾了睡觉!白天不能弄吗?啊?”
“……”四人对看了一眼,齐声回答:“好!”
阿姨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你们复习功课,怎么不开灯?”
“省电!!!”
这一次的回答更加洪亮清晰。
…………
哦对……阿姨点头,差点忘了这是全楼最抠门的2019号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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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去,只留孤寂。
重新回到床上的众人已经陷入了睡眠。
而引起骚动的2019……
“老三,你东西弄好了没?”胖子趴在门上,硕大的身躯完全遮住了门,悄悄听着门外的动静。
老三抖抖手里的纸,“好了!”
三人赶紧围到老三身边,就见老三举起刚刚画的人体穴位经脉图,“穴位、经络、脏腑、行针还有相关的理论,全部弄上去了。”
“老三!恩人啊!”胖子一把抢过那张图,看了两眼,密密麻麻的字看的他头晕,赶紧转手递给老四,“老四啊,明天一早就拿去缩印。记得看着点老板,别像上次那样糊了!”
一想到上次的解剖学重点,被无良老板弄成了模糊的一团,胖子就想给老板套麻袋打一顿。
“放心!”老四一挑眉,撇嘴一笑,“这次要没弄好,我帮你套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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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男生寝室才真正的安静下来。
当然了,后来考试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针灸老师为了让他们记得更牢……考试被强行分成了两个部分……笔试和实操……
当他们走进教室发现要在自己身上扎针、行针的时候,不由得想起那个连夜顶着烛光做小抄的夜晚,让他们默契十足地骂了句:“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