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她被囚禁在这庙中十年,他说他不守妇道,心如蛇蝎,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残害。
她在他面前跪着,强忍着泪水说我没有。他只是转过身,让人押她入庙。四周侍卫守着,还有迷雾阵。她闯过,遍体鳞伤后,还是在这方庙宇的软榻上。
无数个夜,她不眠,声嘶力竭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她。回答的,除了空荡的回音,只剩下她的哭泣。
一年半。
她面色冷淡,守卫放她出山,老嬷嬷哭伏在她面前,“老奴无能,不能依皇命伴您十年,如今您得自由,老奴不忍,斗胆请您莫要怨恨先皇。”
她不曾低头看那老嬷,也未有什么情思流动,只答,“是,我不恨。”
「时间是太可怕的东西,它让陌生变得熟悉,让失望变成希望,却又把希望,生生的,磨成了绝望。」
漂泊,三年。
蓝衣随她漂泊两年,彼此不相知,却互不提防。
至那日,他的皇弟寻上她,她不懂,已过多年,何必再有交集,纵她真害了那女子腹中的孩子,也不应由他弟来讨。
剑在颈上,闪着银光,眼前男子眦目尽裂,“我要你为皇兄还命!”
“我不欠他什么。”衣袂轻扬,剑已落地。
“他为你失命,却还护你入庙,暗卫尽数护你,你却不知恩,他一心只愿你好,你却与男子天涯逍遥,不知耻!”
她抬眸看他,眸中仍如死水一般无波无漪。“是。”
她转身离开,今日方知缘由,她却再无可求,对他,她无爱无恨。他付命求她安好,可这,不是她要的爱情。
蓝衣轻抿嘴角,笑她。“你真狠心。”
她只是道,“是。”
「你一昧的给我你以为对我足够好的一切,却从未问过我是否愿意接受。」
贰
他曾拥她入怀,送她十里红锦。她曾依偎在他胸前,说想陪他打下这江山。
他们相恋十年,在他登基前一夜,她将匕首刺入他胸口,泪染花了精致的妆容,他没有推开她,而是拥她入怀,让匕首更深一寸,他用手轻轻抚过她的唇,轻声说,“别哭,没事,我不痛。”
她用力推开他,立在一侧不去看他。
他说,“你看,你还是舍不得我,还要守着我。”
她没有作声,神色也已一片冷然。夜光下,他如玉的手指轻轻触摸胸前的鲜血,放在嘴边,轻舔,舌尖溢出苦涩。“我以为这些年你放弃了,可是,烟儿,没关系,我,咳咳……我不疼,你不要难过。”
她终于回眸看他,鲜血染红了他明黄的外袍,她知道,她的任务完成了,他死了。
「总以为真心付出能换回你灵魂的转身,却终究比不过时间的先入为主。」
两年半。
她被派去竹泉镇取东西,主子本应两年前那日就可以登基,可朝中一群守旧派坚持要太子出现才行,太子已被她杀死,又怎么能出现在朝堂之上,她这一次取到东西,主子登基,她就功成身退了。
她怔住。那是他,活生生的他,不由自主的走进那家医馆,他抬头与她四眸相对,她心惊。
他迎着她走来,笑如春风。“姑娘可否哪里不适?”
她指着他,“你不认识我?”
他不知所以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在下不曾记得何时与姑娘有旧。”
她气结,拂袖离开。
夜,月光下的他睡得安详,嘴角带着温暖的笑意,有着不同于曾经的温润。但无论他是谁,可能阻挡主子登基的人,都不能活着。
匕首现。“呲——”刀刃划开血肉的声音。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正坐得男子,他曾在她将匕首刺入心头时对她说,“别哭,没事,我不痛。”在她冷然不去理会他最后的呼吸时对她说,“烟儿,我不疼,你不要难过。”
可现在,刀,刺入的,是她的心口。
他迅速的拔出匕首,抹断她的喉咙。
「什么时候真情变作了猜忌,什么时候我们转身再无法回头,什么时候我们曾海誓山盟的天长地久,在什么时候化为了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