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常常在我们逃亡的背影里开怀大笑
『1』
下了多久的雨,我没有记,大概和上班的时间一样长吧。
断断续续的梅雨,打开房门潮湿的霉味儿扑鼻而来,一个常年鼻塞的人都已接收到了霉姑娘的踪影,人的兴致都一点一点没了。这个时候,总会习惯性地回忆过去。努力回想去年的此刻,是怎样的情景,我又是怎么度过去的。也像今年这样吧,可是,无论我如何的努力挣扎,留在脑海里的,只有和今天一样的雨。却找不到我要的。
一样的不休息的雨,一样难吃的食堂,一样没有周末的上班……甚至连饭后逛逛操场都变得没有兴趣了。
期待周末就好像期待雨后天晴一样。
『2』
饭后,同行的阿东、小离奔向了操场。
而我,选择回到房间。
突然,混沌的脑袋清醒了。校园广播里传来李易峰的歌曲,走在我前面的三个高中生,手舞足蹈,大声的说着,李易峰的歌啊。我最喜欢他的。
明明只是路人,却好像世界都是她们的。
这大概就是年少懵懂而最美好的样子吧。
三个姑娘拿着面包牛奶,正在焦急的诉说彼此最喜爱的明星。此时,她们就像是主角,所有的旁人皆是路人。无论老师还是学霸。大概最兴奋的样子是最令人陶醉的吧。正走在他们后面的我突然晃眼,好像那三个姑娘就是七年前的我和你。我们正一同走向教室。然,捏着手里的手机,提醒我,你已是中学老师,想赶紧拍下他们的样子,可还是犹豫了,而她们已渐渐远去,消失在人群里。
那一刻,雨停了,天空湛蓝,收起伞,深深地吸气,空气里弥漫着的,是纯净、简单、幸福。就好像七年前的味道。
雨后初晴的天蓝色,大概是幸福的最好样子吧!
『3』
七年前,也是这样的饭后时间,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吃完晚饭,离开食堂。因为真的不想把这样短暂而又自由的时光留给食堂大餐,即便是一刻钟。即便大餐能满足我课桌前奋战5小时的饥饿。却也仅此而已!
我们会在填满饥饿地大胃后,奔出食堂大门,操场是走回教室的必经之路,所以,常常在那儿逗留两圈,那两圈里,都聊些什么呢?我都忘了。而那时的神情,却是怎样都不肯忘却的。
总是咧着嘴,眼睛里似乎闪着光,竖起的两只耳朵,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记在心里,一直到永远。
是的,我们说了,要一直这样好下去。我们要报喜爱的学校,要报在同一个城市,大学的时候,要一起玩遍那座城市,还有城市以外的城市和乡村。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说下那句话时的我们是真心的。我们也以为我们就要一起的。
听,她们说好的,我们要考同一个学校,然后我陪你去看李易峰,你陪我去看郑爽。好呀!
对,那个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的。
下课一起冲进食堂,一起吃饭,一起逛操场,放学,一起等车,一起回家。
连最短促的课间十分钟,我们也会转过头,说上几句。
大家都以为可以一直这样,没有想过以后,或许是那个时候都太年轻,还来不及想以后。
『4』
以后你们就是高三的学生了,要时刻谨记高三学子的状态和大任……
猝不及防,再抬头,已是班主任刘老师在讲台上讲话,长篇大论,许多同学却反常地一直仰起高贵的头颅,好像在等待着班主任可以发给大家一个高三专属的葵花宝典,可以抵抗一切牛鬼蛇神。然而,班主任还是用一句平常不过的话结束了这段话。接下去,请好好珍惜高中的每一天,因为过一天,少一天,高考便近了一天。
一个一个的脑袋不情愿的低了下来,好像要再在书中找寻那未说出口的宝典。
课间,不见了上蹿下跳的青蛙王子们,连平时最无厘头的小鬼蛋都经常走在学霸的边上,似乎只要靠的近,运气也会好一点,脑袋瓜尔也会灵光一点,其实,小鬼蛋真的不笨,只是总以为时间很多,高中很漫长,总以为一切没有那么难。
此时,却有那么几个人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橘子,便是其中一个,而她没有拿到班主任的宝典。
橘子谈恋爱了。
紧张的氛围里,你没有被带动,那便是沦陷了。
三点一线的时光,没有了橘子的陪伴,更压抑了。偶尔可以在食堂看见她和她的男生一起吃饭,每次看见我,她都会一如往常地和我说最近的生活,邀请我一起吃饭,几乎每次我都找借口拒绝了。
偶尔,我会先看到她和他,在她就要看到我的时候,我会立马侧身、掉头走进人群。她还是那样快乐,我记得她说过的,她最大的愿望是做一个“贤妻良母”,找一个心爱之人,为他生下可爱的孩子,在家做好美味的饭菜,年假的时候,一家人去旅行。
大概,她找到了吧。至少,她认为她找到了。好几次,都想问她,真的不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吗?可是,看着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我只能祝他们幸福。
其实,我知道,我慢慢回到一个人的三点时光,而一次一次拒绝橘子的邀请,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坚持独自面对高三,哪个少年不钟情,那个少女不怀春。
偶尔夜深时,情感的河水就会涨起来了,那个被你拒绝的白衣少年在干嘛呢?而任性的理智总会在岔路口跳出来,你到底以后要干什么?你现在做得对吗?
没有了橘子陪伴的时光,漫长而又短暂,压抑而又紧张。一次次的模拟考,班主任看你的眼神越来越温柔,而你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橘子了。
最近几次的摸底考,橘子都不理想,原本总是一前一后的姐妹俩,被分割在了宣传栏的两极。
高考前一天,你终于看到橘子了,她精神了很多。那是个黄昏,窗外夕阳绚丽,而你低头沉思最近模拟考的作文题,橘子从前门,踏过夕阳的余晖,径直出现在你地桌前。
青宁,你准备填报哪个城市地大学?此时,猛然想起,爸妈叮嘱我的,一定要去省会城市海川,这样你的发展空间机会都大。而以我当时的成绩,考生省会的本科是没有问题的。你说,好呀,那我也去海川,不过,我大概只能读专科了。没事,专科还可以升本科的,到时,我督促你!我信誓旦旦的对你说。
夕阳还在,而我从未曾认真的端详过它。
后来,我没有再见到过橘子。
『5』
苦读十年终于换来了一个没有作业的三个月假期,太阳晒着屁股才起床,两集电视剧还未结束就休息了。妈妈说,多在家待点,多吃点我做的饭啊,以后吃的机会可不多咯……每次妈妈都能够把一个伤感地事情如此笑嘻嘻的讲出来,而我的心底却还是有一股暖流淌过。好呀,我会跟着你们一辈子地。我笑着说。
好几次去橘子家,她都不在,听她妈妈说,去乡下阿姨家了。
再次看到,是手机里收到的未命名的短信。
青宁,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海川了。记得帮我去看看海川美丽的样子。
再见!
我沿着号码打回去,却只是听到“嘟嘟嘟”的声响……
后来,橘子的妈妈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她希望我能劝一劝橘子不要去省外,爸妈甚至答应她,如果留下,她们会帮橘子去本市地大学就读,橘子还有一个姐姐,独立、能干,五年前大学毕业留在了城市,一直没怎么回来。爸妈希望乖巧、柔弱的橘子能待在身边。而那个男生家里兄弟姐妹多,他想去外面见一见,读完大学,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我终究没有打通过橘子的电话,她也再没有给我发过短信。后来,我便没有没有再播出过那串再也没通过却熟记于心的数字。其实,我害怕,我劝不了她的,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劝她留下。
她说过的,她最大的心愿是当一个“贤妻良母”,她的心里认定那个男人。
海川很美,只是我想不到要再和谁一起去走过它的每一寸土地。
那天晚上,走在大学的操场上,给橘子发了一条短信:
记得照顾好自己,我永远在这儿。
七年了。
我终究没有走遍海川,我一直在等,等到那天,我们俩一起。我怕,我一个人都走完了,还是没有见到你。
『6』
后来,听说你终于结婚了,而你的男人已是他人,而我们终究没有再碰上面。有很多次,我们擦肩而过,也有很多次,只要努力一些,我们就会碰面,只是我们都没有做出选择。
大概是我们都变了,不是变坏,也不是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只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去年过年回老家,听妈妈说,年前你回来过,带着你的孩子,在家呆了几天。我问妈妈,你幸福吗?妈妈说,应该吧,当了母亲女人都会变得更勇敢、更坚强地。
“贤妻良母”你终于完成你的愿望了。只是你幸福吗?你一定要幸福啊!
七年里,又认识了很多人,甚至恍惚间我以为你还在我们身边,那个简单、快乐地姑娘。只是我再也没看到两个如此靠近心灵的少女了。
陆陆续续,走进一些人,又离开一些人,也留下的,而留下的,又会留多久?
曾经靠近过你的人,都是带着上帝的使命来到你身边地吧。
有人陪你长大、有人教你勇敢、有人告诉你爱情,还有人只是陪你走一段路,然后离开,你们依然再路上前进,只是彼此再也不会相交。就好像那个拥有着巨大直径原点的射线。
有些战争注定单枪匹马,你曾经是我的马,只是,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骑士。而我,只能继续出发。
哭着哭着就好了,走着走着就散了,笑着笑着就长大了。
天晴了,心也晴了,我从另一条路走到了操场。
橘子,你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