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早期希腊自然哲学的终结——德谟克利特：“原子”与“虚空”

智慧  是的，不过这是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小爱  为什么说是传说中的？

智慧  因为这个人在历史上究竟是否存在，非常有争议。亚里士多德大量引用过这位哲人的话语，但是同这位哲人同一论断的另一位哲学巨人伊壁鸠鲁确否认此人的存在。

小爱  这位传说中的哲人是谁呢？

智慧  他叫留基波，传说中他的出生地就有好几个，据说他是芝诺的学生，他对巴门尼德和芝诺不动不变的理论起初表示怀疑，但是又不能证明他们的理论是错的。后来，恩培多克勒的“四根”说及阿那克萨戈拉的“种子”说启发了他。他认为假如恩培多克勒是对的，即“存在者存在，不存在者不存在”，那么这个世界就只能剩下存在。

小爱  很正确呀！

智慧  无论“四根”说提到的水、火、土、气还是“种子”说中提到的种子，都是不生不灭的，不灭就意味着不可分割，不可分割意就味着这些不可分割的元素内部是“充实”的。

小爱  很有道理。

智慧  那么既然整个世界只存在“存在”，那么“充实”的元素与“充实”的元素之间要么是完全挤在一起的，要么二者之间存在其他充实的元素，而这些元素也必然地完全挤在一起。

小爱  很有逻辑。

智慧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些完全挤在一起的元素要怎样运动？就好比一辆塞满的人的公交车，车上的人怎样自由运动？

小爱  如果公交车上挤满了人，那人在公交车内就不能自由移动；如果元素完全地挤在一起，那么元素也不能移动。那这样的话，岂不是运动就又不存在了？

智慧  所以，为了解释运动现象，留基波提出了“原子”和“虚空”的概念。他的这对概念被他的学生德谟克利特很好地发展。

小爱  德谟克利特又是谁呢？

智慧  德谟克利特出生在色雷斯地区的阿布德拉。他的家境特别富裕，但是他同样对金钱没有兴趣，他在分遗产的时候拒绝接受了本属于自己的大部分财产，只取了非常少的一百塔兰同（当时的货币单位）用于游历。他去过埃及、波斯、印度、埃塞俄比亚等大量地区，基本走遍了当时被认为是地球绝大部分的地方。他游历并不是为了玩乐，而是为了学习。

小爱  那他的钱够用吗？

智慧  不够用，当他再次回到家乡阿布德拉时已是身无分文。但他一辈子所涉猎的领域，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他涉猎了哲学、物理、数学、天文学、医学、心理学、伦理学、逻辑学、动物学、植物学、修辞学、音乐、绘画、雕塑，同时，他还是一位诗人。

小爱  等等，他活到了多大年纪？

智慧  104岁！

小爱  怪不得有时间涉猎这么多东西！

智慧  虽然他如此的厉害，在哲学上又如此的有成就，但是当他来到雅典之后，发现在雅典根本没有人认识他。

小爱  那他岂不是很郁闷？

智慧  应该很郁闷，他自己都感叹居然在雅典没有人认识他，不过没关系，现在这个世界将会永远地记住他。他根据自己的老师留基波的设想，认为原子是内部充实且不可分割的微粒，它不生不灭，万物的变化只是原子的结合与分离。原子的数量是无限的，种类是无限的，形状和大小各异，且原子是永远运动着的，原子在虚空当中运动。德谟克利特认为“存在者存在，非存在者不存在”是错误的。因为存在者原子是存在的，非存在者虚空也是存在的，如果不存在，原子就不能运动，如果可以运动，就意味着存在者同另一个存在者相互包含，即一个原子所在位置部分或全部地同另一个原子的部分或全部相重合，这与原子是充实的相矛盾。所以“万物的元素是原子和虚空”，“原子是存在，虚空是非存在”，也就是说，在德谟克利特那里，存在者（原子）存在，非存在者（虚空）也存在，原子是物质性的存在，而虚空则为原子的运动提供了场所。

小爱  （疑惑地）咦？爷爷，虚空是不是就是“空间”的意思呀？

智慧  是的。但是当时的人们还不知道有空间这种东西。

小爱  （惊讶地）怎么可能？！

智慧  你之所以这样惊讶，是因为你从小就接触这些概念，你自然认为这些概念就是常识，所以你不认为这些常识有什么高深之处。我给你再举个例子帮助你理解发现虚空的伟大。比如，桌子上有两个苹果，我拿走一个，桌子上还剩几个苹果？

小爱  一个。

智慧  那我再拿走一个呢？

小爱  0个？

智慧  你好棒啊，居然知道是0个！

小爱  爷爷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智慧  哈哈，公元前5000多年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人提到过“0”，但是只是用来占位，当时的人们不知道“0”是个数字，当我问当时的人们“如果桌子上有一个苹果，我拿走一个之后还剩几个”，他们会回答不知道，因为在他们的概念里，“0”根本不是数字。

小爱  那人类是何时认识到“0”其实也是个数呢？

智慧  在5600年之后，印度人认识到“0”其实是个数。人类认识到“0”是个数，用了五千多年。

小爱  太震惊了！

智慧  “虚空”的提出否定了巴门尼德的不动不变，将“存在”彻底解放了，存在可以“活”起来了，可以运动起来了。此时人们面临两个选择，要么承认巴门尼德和芝诺的不动不变，要么承认“虚空”的存在，你可以想象当时的人们会更倾向于谁。

小爱  （高兴地）当然是德谟克利特的“虚空”啦，这样理论和经验现象终于一致了。那原子是之间结合与分离的动力是什么呢？

智慧  德谟克利特认为，原子是一直处在运动当中的，主要的运动形式是下落运动，大原子比小原子下落速度快，导致原子间发生碰撞，碰撞后发生其他方向上的运动。又由于原子形状各式各样，当它们运动到它们之间“相互吻合”时，它们结合到一起。当周围出现了更强大的碰撞，会拆散原子间的结合，导致原子间相分离。原子不同的外部形状、结合时不同的排列顺序及位置的差异、相互碰撞后形成的各种旋涡形成了万物的多样性，最后形成整个宇宙。

小爱  那德谟克利特就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喽。

智慧  是的，但可惜的是他将唯物主义运用的过了头。他甚至认为人的灵魂也是由原子构成的，人死后，组成灵魂的原子分离消散，所以，根本不存在永存的灵魂。由此可以看出，德谟克利特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

小爱  太荒谬了，这应该算是哲学上的退步吧？

智慧  不，这算哲学上的进步。由于“原子”和“虚空”的提出，否定了恩培多克勒所认为的运动是通过“爱”和“恨”来推动的论断；否定了阿那克萨戈拉的“努斯”或“心灵”推动事物运动；这些通过思维或意识推动世界运动的理论会导致“目的论”，即世界是现在这个样子，背后是由一个意识的设计、推动使它成为这样的，这最终会推断出上帝的存在。

小爱  那上帝的存在或运动是谁的目的呢？

智慧 好问题，但是没有人能解答，也就是说，人类根本不知道。

小爱  （叹气）哎！

智慧  德谟克利特（及留基波）将事物的运动从心灵的推动这样的唯心主义中拯救出来，用机械论去解释万物的生成、分离及运动，这更加科学，是一大进步。但这样的机械论否定了目的论，却导致了“决定论”，而且是非常严格的决定论。

小爱  什么是决定论？

智慧  留基波说“不存在随便发生的事，万事皆有缘由，遵循必然性”；德谟克利特赞同自己老师的论断，所以他也认同必然性，否定偶然性。也就是说留基波和德谟克利特都认为万事皆根据必然性发生，这样就导致了“决定论”或“因果论”。“决定论”或“因果论”认为，A事件的发生，是由B事件引起的；B事件的发生，是由C事件引起的；并可无限地推论下去；

小爱  那决定论者怎样解释事物起初是如何运动起来的呢？

智慧  很遗憾，他们没有解释，我认为他们也解释不了。

小爱  （叹气）哎！

智慧  德谟克利特还有一个认识论上的贡献，即“影像说”。影像说认为影像（人的视觉、听觉、味觉等）是从事物中不断流射出来的原子形成，这些影响作用与感官和心灵后，使人产生感官产生影像。

小爱  这应该同近代科学的认识相近吧？

智慧  是的，他的认识太超前了，导致他产生了无限的痛苦。

小爱  这会有什么痛苦？

智慧  给你举个例子来理解他的痛苦：咱们都知道“近大远小”的道理吧？比如太阳离我们很远，所以虽然太阳实际很大，但我们看到的太阳却很小。德谟克利特看到的情况跟我们完全一样，但是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他希望如果太阳很大，那太阳看起来就应该很大，之所以他看起来太阳很小，是因为感觉（影像）欺骗了他。这样的例子非常多，可以说是随处可见。为此，德谟克利特陷入了无限的痛苦之中，最后他弄瞎了自己的双眼。

小爱  太恐怖了，他为何要这样做？！

智慧  当时也有人问了同你一样的问题，德谟克利特回答说：“为了看得更清楚。”他认为感官一直在欺骗他，只有通过理性才能认识真理。

小爱  （对德谟克利特愚蠢的自残感到愤怒）冲动！无知！愚蠢！

智慧  确实有点愚蠢，当时有人就认为德谟克利特很愚蠢，这个人不但认为德谟克利特愚蠢，而且认为之前所有的哲学家都愚蠢。

小爱  （感到意外地）为什么？

智慧  这个人认为：前面的哲人如果不愚蠢，那他们怎么可能得出世界的本源或组成元素是水、气、数、火、土、种子、原子等这么多不一样的东西呢？他们应该得出一样的结论才对呀！他们为什么得出各式各样的世界本源或组成元素，他们并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我就是我，我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智者”。

小爱  他是谁？口气这么大！

智慧  （笑）如果你今晚乖乖按时睡觉，我明天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