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值得,贫穷更不值得

文/云曦

1

去年,北大女孩《感谢贫穷》刷爆了网络,她说:“贫穷带来的远不止痛苦、挣扎与迷茫。尽管它狭窄了我的视野,刺伤了我的自尊,甚至间接带走了至亲的生命,但我仍想说,谢谢你,贫穷。”

这句话的爆出一瞬间使贫穷成为了努力、奋斗甚至成功的代名词,可我作为一个真正穷过以及现在、未来都可能还在贫困的境地挣扎的人,我想说我并不感谢贫穷。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从小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闺女,悠着点花。”于是,小时候别人都在跟父母撒娇要零花钱买零食吃的时候,我只能做个懂事的孩子不去增加父母的负担,即便我省下的那几角钱并不能帮他们什么,可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怪我就是不会开口问他们要钱。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班级打扫卫生,我打扫的时候看到地上掉了一颗糖,我几乎没有犹豫的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拾起然后快速的含在嘴里,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颗糖——一颗捡来的糖,竟有些苦涩。

后来我去了镇上读初中,那时候大家抢着争“贫困生”的名额,我听了爸妈和村里人说的以前那些评上“贫困生”的人的经验,就挑了时间去找班主任痛哭了一番。结果还是不能如愿。因为有人送礼,有钱送礼的反而成了名正言顺的“贫困生”。

而我只能筹划着每天的饭钱,一个水煮似的白菜加一碗稀饭就是我的一顿饭。周末回到家的时候,妈妈二话不说就打听我有没有抢到贫困生的名额,我只能告诉她没有。我注意到她的脸色明显暗淡了下来,我知道她又要为下一周的生活费担忧了。当时我想:如果我可以挣钱就好了。

2

平安夜的时候班里兴起了一股潮流:向不同姓氏的人要一角钱,凑够买一个苹果的钱给自己或者送给的人好运。我向班上所有的同学都要了一角钱,攒够了一星期馒头夹辣条的钱,而他们问我要钱的时候我总推辞说没有零钱,一来二去就成了同学中有名的“抠门”。

即便我这么“扣门”,每周回家对妈妈来说也还是件忧愁的事情,因为每次一回家就该拿钱了,每次妈妈把攒的皱巴巴一打钱(一角一角的)塞给我的时候总要叮嘱一句“闺女,悠着点花。”我每次都把头低下,答应着,可是,我想说的是:“妈妈呀,我真的已经省不出来了。”但是这句话我从来没有说出口过。因为,我知道,我说出口她也多拿不出一角钱,因为我怕,她为难……

生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是个穷孩子。的确,我成了“别人家的小孩”,可我一点自豪感都没有,始终萦绕在我心头的只有满满的自卑感,即便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重点高中。

可我面临的是无论春夏秋冬都要独自骑自行车到县城里上学,每次我都能看到其他同学坐在车上从我身旁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飞扬的像是在无声嘲笑我的尘土;我以为只要我努力,考上大学就好了,可事实上呢?

大学四年过去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坐电梯,45个小时回家的路我只能坐硬座,班级聚会连他们点的菜名我都是第一次听。我也曾埋怨过我的家人,为什么别人的父母可以给孩子提供优质的生活,而我却连普通人的生活都没办法享受,可现在我不能,因为我看到他们努力了,而生活依然很苦。

3

有人说:贫穷是激励我们奋进的力量,所谓“寒门出贵子”。那有没有人问过寒门是怎么想的?有多少寒门真的出了贵子?又有多少寒门一辈子都只是在忧虑怎么能活着?

跳出贫困的圈子,我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我是这么的感谢贫穷,贫穷让我努力让我奋进让我看到不一样的自己,也可以相当励志的说不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牛逼!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真相是我们真正从心里感谢的从来不是贫穷,而是那个无数次在希望边缘挣扎又无数次咬牙坚持的自己,我们推崇的也从来不是贫穷,而是每个面对贫穷的人身上的那股不服输不怕输的劲头。

如果我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不那么懂事,要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同样,让孩子成长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用贫困来绑架一个孩子的灵魂?有多少孩子因为贫困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有多少家庭因为贫困妻离子散,又有多少人真的经历过贫困由衷地说:我感谢贫困!

4

贫困是什么?是像蝴蝶梦里面的女主到了男主莫大的庄园的困窘:结婚后这短短七个星期培养起来的一点点自制力,此刻似一片破布在风中发抖。似乎我连最起码的行为标准也不懂,待会儿肯定分不清该用右手还是左手、该站还是该坐,以及吃饭时该用什么样的汤勺和餐叉。

它不是富人偶尔过惯了鲍鱼人参的享乐来体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活,它是一辈子都有可能缠绕你的枷锁,如果可以,谁愿意生来就贫困?与其用自己的无能为力来让孩子感谢贫困,为什么不试着给他们提供优质的教育,给他们提供更好的平台,让他们可以更好的飞呢?贫困无可选择的时候我们可以去适应它,但是这个社会从不应该片面的推崇贫穷!

我想请大家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如果整日都是在忙于应对贫穷,那我们又拿什么来应对生活呢?

细想之后我们就该明白贫穷从来不是成功的必要,甚至连辅助条件都算不上,贫穷在给予人奋进力量的同时也带来了可能伴随人一生的自卑感,所以拒绝贫困的伪命题,努力才是王道。

作者简介:云曦,特立独行的90后,有时候敏感到极致,有时候又神经大条,习惯用文字表达情感。微信号qzh96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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