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角度看,道家和佛家在静坐之修行方式上,有很多共通之处。在大手印文化中,静坐之修行方式也非常重要,因为对于初学者而言,杂念很多,烦恼也多,每日须拿出相对固定的时间,用以静坐禅修,以使心静。主要方法有如下几种:一是保持警觉;二是学会观照;三是训练观想。
保持警觉,即是自我觉察,看住念头。心念萌动时,即刻知晓,关于此,阳明曾有一比喻:“常如猫之捕鼠。一眼看着,一耳听着。才有一念萌动,即与克去。”(注:【心体无滞无留】王阳明:“心体上着不得一念留滞,就如眼着不得些子尘沙。些子能得几多?满眼便昏天黑地了。”又曰:“这一念不但是私念,便好的念头亦着不得些子。如眼中放些金玉屑,眼亦开不得了。”)其所言乃省察克治之功,但与大手印文化的警觉念头,异曲同工。自我觉知状态,于未经心性修炼之人,不可能天然产生,绝大多数人的心灵状态,大部分时候处于无意识非觉察状态,所依者,唯习惯性力量而已。当人开始有意识地进行自我觉察时,便有“初觉如瀑流,妄念大纷扰”之感,面对如此嘈杂之心念,不知如何下手。此时,便要学会观照念头,心不随念头而去,也无需对其加以批判驱赶,只是做平静之观察。观察所有念头的空性本质。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需要注意的是,某些念头是随起随灭,而某些念头则较为有力和持久,其背后通常连接着情绪和欲求。若只是从道理上观其不实之空性,于心力不定者未必有效。故而,不仅仅需要看到浮出的念头,还要看到念头水面之下的情绪和欲求。情绪和念头一样,当能够被自我觉察时,往往便能得到自控。如发怒,最不可遏制的怒,皆是未能自我觉察,任由情绪爆发而成,能够即时自我觉察到情绪状态,便能够自然而然有所控制。这也是心体本身所具备的特点。
或者另有一法,以正念取代杂念,正念生起,杂念自然消散。如以觉察呼吸提起正念。佛陀在《大念处经》中教授此法:“结跏趺而坐,保持其身正直,使正念现超于面前。他只念于入息,只念于出息。”即对自身的每一次吸气和呼气,皆保持觉察与了知,例如“入息长时,了知‘我入息长’;出息长时,了知‘我出息长’。入息短时,了知‘我入息短’;出息短时,了知‘我出息短’。”。看似极其简单之法,却能迅速提起正念,收摄心神。观想也有同样之提起正念作用,但观想并不仅仅止于提起正念,而是具备多种修行功用,视观想内容而定。大手印文化中常见观想内容有:观想上师、本尊之形貌,观想水、火等自然景象,观想自身,观想众生,观想忏悔,观想净障等等。而关于坐姿,大手印文化中最理想之坐姿为七支坐。七支,即打坐时身体之七个要点,分别为:结跏趺坐,手于脐下位置结定印(双手叠合,手心向上,左手置于右手上,两大拇指相抵),脊背挺直肩膀微张,下颚内收,舌抵上颚,集中视线,口寂,意寂。此打坐方法,可以使身体自然挺直,不昏沉,且能得到身口意三种安稳,有助于静心凝神,同时还能调节气之运行,使身心状态皆得到提升。
总而言之,静坐是使心静下来的有效方法,是初学者重要的修习基础,应予以足够重视与实践,同时也必须明了静坐与修行的关系,不能执著于静坐形式而忘记了修心的根本目的:保持自我觉知、观照或者观想,于初学者而言在静坐时更容易操作,并能起到较好效果。待心渐有定力,并能自然而然收摄自心,运用观想等方法时,便不拘泥于静坐之时,于一切行走坐卧时皆可。
(待续)
附:作者介绍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化学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文学翻译与跨文化研究中心首席专家,复旦大学肿瘤研究所“人文导师”。曾获“甘肃省优秀专家”“甘肃省领军人才”“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甘肃省拔尖创新人才”“2015年中国品牌文化十大人物”等称号。著有长篇小说:《野狐岭》《深夜的蚕豆声》《凉州词》《爱不落下》“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诗集:《拜月的狐儿》;文化著作:《一个人的西部》《大师的秘密》(8卷)、《佛陀的智慧》(3卷)、“光明大手印”系列(10本)、“雪漠心学大系”《文化传播学实践教程》《雪漠心学概论》《雪漠智慧课程》等;文化游记:《匈奴的子孙》《堂吉诃德在北美》《山神的箭堆》《带你去远方》。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第六届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2004年度“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第二届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奖项,连续六次获甘肃省委省政府颁发的“敦煌文艺奖”,连续三次获甘肃省文联和甘肃省作协颁发的“黄河文学奖”;入围“第五届国家图书奖”,三次入围“茅盾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