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从前慢
常年在这山旮旯里,好像节气都神一般地推后了很多,加之造化弄人似的倒春寒时不时袭来,让我分明辨别不清这到底属于哪个季节了。遥想长安春色,想必早已是灞桥斜柳拂春水、皙白玉兰香满园了,那一青嫩一白皙不用争春,却真切地让人触到了季节的芳踪。循着宁芝姐的“足迹”,我又一次想到了老家的春天来。
每个农村后生都有一个老家和一个老家的春天,而于我来说,那春天也是万物生长。至今最早的记忆,仍是小时候新屋前的那片绿意。我家前院有半拉子围墙,但丝毫不能遮挡墙外的榆树林上的嫩嫩青色,那是榆钱的生长。这隐隐的一丝青色和近处几家的砖红新房,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来,时不时还有不知疲倦的麻雀站上枝头,成了一动一静的生命构图了。
视线往下往远,油油的麦田便进入眼帘,对于庄稼人还说,那一眼的绿尽是亲切,可我孩子的眼里却似乎永远看不出大人们的亲切感来。画面定是每年“三月三”大孩子、小孩子争相放风筝的场面,而最开阔的地方便是这一望无垠的麦田,而那时庄稼人也从不因这喂养自己的口粮被踩了而惋惜。我见过最大的风筝是七八个人扶着拿到地里放的,临放前我到近处自然是人山人海什么也看不见,只见清风徐来风筝上天时,那是约5米见方的徐徐入天,在天空中画出美丽的弧线,而我从中看到春天的色彩。
眼睛收回,走过屋子到了北边的街道,那真是一条让我一直用神秘来形容的地方,一来是“斜后对巴子”住着一个远本家的婆,因我婆常带我去她家,大多是我病了去让给念念经之类的,便觉得有点意思;二来是姐姐的眼睛却因夜晚天黑或其他什么原因一度失明,我也曾对此充满了恐惧,可这些丝毫都不能抵挡我对梧桐花开的喜爱。
我印象里花开似乎都是一夜之间的事,而这梧桐也不例外,昨天好像还是一簇簇待放的花骨朵,第二天就满树的小喇叭。学着大孩子的样子,我援上墙够到一个树枝顺势折断,一大簇喇叭花便于手中,拔下一个小喇叭试着吹。还别说偶尔也能发出一些声响,让心奇的我不由得有点雀跃,底下站的小小孩争着问我要喇叭花,我便一个一个地给他们仍下去。
靠着梧桐树南面的是邻居家的白杨树,对它的印象不是美术书里描述的样子,而是稍有风来便沙沙作响的声音,尤其是夏天的时候感觉很是清凉。农村人玩的东西少,这白杨的叶子竟成了玩物。我们摘下它叶子的茎,双手间留有一厘米左右来回搓动,使之更加“筋道”,而后便和同伴“勾筋”,看谁的结实,不知道是我眼力的问题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基本每次都被“勾断”,只好满地找看起来粗而有韧劲的叶子继续去战。这“枯燥”的玩物,我们却能玩一个早上,直到家人叫回去吃中午饭,方才依依不舍地罢休。
不由分说,我的春天还在“五号路”的大道上,那是杨树枝叶编成的帽圈,那是杨树树皮削成的哨子,亦或是追赶飘的到处都是的杨树、柳树白絮的欢乐。自然也不能忘了洋槐花白遍河岸,我们拿着袋子去“勾”的场面,好似河堤下满是钱一般地等人疯抢,我们便再也不顾忌近处那个破烂不堪的黑房子里惊悚的传说,一股脑疯抢着香甜的洋槐花,时不时喂向自己的口中。
童年的春天分明没有走出我的心田,那房前屋后满是美丽和欢乐,一如我们简单的心,总是期待生命的生长。已经开化和未曾探知的地方,都有春天的印记,那或是春水涛涛,或是杨柳拂岸,或是桃杏红遍,时时处处充满了生机和盎然,而我总是在寻找,只因它现在只生长在记忆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