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小偷的忏悔

马尔福在禁林里听到的这番对话，让他的脑袋乱极了，他不想立刻回宿舍去，他知道即便是回去，估计自己也多半会躺在床上睁着眼等天亮。他索性独自一人在禁林的一条小路上慢慢走着，因为内心巨大的不安和混乱，此刻他忘记了害怕，忘记了来到这里起初只是为了听上一段偷来的音乐，他甚至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突然，他听到“滴”的一声响动，他赶紧停下脚步警觉地屏住呼吸，接着又听到“滴”的一声，这次他听得很真切，这声音是从他自己身上发出来的。他马上动手上上下下全身找了个遍，终于在披风夹层靠近腰际的位置，摸到一个硬硬的小东西，他这才回想起来是那个胡萝卜录音笔。于是，他赶紧从夹层里取出录音笔，却不小心触碰到一个按钮，笔端的小喇叭开始播放一段说话的声音，听到第二句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刚才父亲和他的“怪兽同学”对话的录音吗？他任凭录音播放着，又仔细把他们说的每句话都听了一遍，越发感觉不自在。算了，反正一时也想不明白，还是先回学校去吧，免得引起舍友的怀疑。

最近，霍格沃兹学校总不太平。马尔福的舍友高尔因为草药学考试作弊被罚五倍作业，可作业单发下来后竟变成了500倍，高尔不敢去问教授，心里却又气又急，终于当场复发癫痫病，立刻被送往医院抢救。当时，马尔福混在同学当中去看高尔，只见他躺在救护车上口吐白沫、双眼微闭，表情像垂死的小动物那样可怜和无助。马尔福心知肚明，这一定是爸爸的“怪兽同学”搞的鬼，但他不敢吭声，只是头脑里嗡嗡作响，不时地涌出怪兽在禁林里抛下的那句狠话“我要让他们在作业的折磨之下痛不欲生，祈求一死！然后，我就会成全他们，哈哈哈哈哈！”这个声音飘在马尔福的耳边忽近忽远，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用不了一会儿，就让他的心脏剧烈地抽搐起来，几乎窒息。他只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些日子，马尔福终日神情恍惚，甚至上他最喜欢的魔药课也总是走神，被斯内普教授多次提醒。有谁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的内心正在经历着什么？自打从禁林回来那天起，他就背上了沉重的精神包袱。一方面，他对父亲要让他成为霍格沃兹继承人的野心，既感到吃惊又万般迷茫。他上次在父亲面前抱怨教授们偏袒哈利他们几个，不过是心虚，怕父亲因为他考试失利而责骂他。没想到父亲不仅当真了，而且还为他设计了这么宏大的目标，他感觉压力巨大，但又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他甚至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他们父子的秘密，否则他和父亲就彻底完了！

另一方面，尽管他平常心高气傲，看不起资质平平的同学，甚至教授，但他自认为绝不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尽管这正是斯莱特林学院的精神）！我们纯洁可爱的马尔福同学，他一直在使用父亲教他的“作业转移术”，为自己赢得了超高的学分，也在同学和教授的赞扬中一次次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可是近日来，他看到昔日生机勃勃的校园因作业而变得死气沉沉，看到同学们饱受作业的折磨苦不堪言，而自己竟能置身事外，毫发无损，还无耻地从中获益！他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的内心常常无缘无故地升起一种自责、愧疚甚至自卑的情绪，仿佛有个道德法庭在24小时连续不断地审问和鞭笞着他，鼓励他勇敢地站出来，去自首！

那天晚上，马尔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成为了霍格沃兹最年轻的校长，起初他意气风发地站在邓布利多教授的讲话台上，教授和学生们排着长队依次来给他敬献礼物，但是大家的表情都冷漠而古怪。他挨个收下礼物，一回到校长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用魔杖打开那些盒子，突然有无数双光荣之手27从盒子里猛地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他的头发、脖子、披风和身体的各个部分。他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呼救，可是没有人搭理他，那些腐烂、枯萎的魔爪却把他越抓越牢，勒得他青筋暴绽、无法呼吸……他挣扎着、挣扎着，逐渐了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只得发出痛苦的哀号“——救救我——救救我！”

马尔福的舍友们听到他说梦话，赶紧围到他的床头，其中一位同学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天啊！烫得吓人呢！马尔福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全身上下的睡衣都被汗水浸透了，两个大块头同学正准备把他抬起来送往医院，只听见他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大家凑近一听，都被马尔福的话吓住了，原来他口中一直反反复复地说着八个字“痛—不—欲—生，祈—求—一—死。”有个小个子舍友平时和马尔福关系不错，这会儿见到他被作业逼迫到这种不想活了的悲惨境地，顿时留下了同情的眼泪，在场的其他同学心里也都很难过。

马尔福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学院的同学和教授都纷纷来看望他，大家都以为他和前面几位出事儿的同学一样，是被作业迫害致病。于是，都劝慰他要好好修养身体，作业的事情不要过于担心。这次，甚至连哈利他们几个格兰芬多的同学也都过来看他，这让马尔福更加羞愧和不安。尤其是哈利，他的胡萝卜笔至今还躺在马尔福的衣袋里，尽管哈利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夜深了，马尔福在床上辗转反侧，经过这几天的痛苦煎熬，以及他逐渐感受到周围人的善意和包容，让他意识到自己过去是多么地自私和卑鄙。他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自己：“你这个无耻的小偷！你偷了优等生的作业答案还不够，还偷人家的录音笔！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所有爱你的人，连你的父亲也不放过！你这个胆小鬼！你只敢在阴暗角落里做坏事，不敢面对自己的错误……”他就这样在内心喋喋不休地叫骂着，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马尔福打开窗户，一缕金色的阳光立刻照进来，仿佛把他的心也照得敞亮了。他忽然想到一个两全的法子，既能阻止怪兽的报复行动，同时也能保全自己和父亲的声誉。于是他匆匆忙忙穿上学院长袍，一口气跑到教室写好一封密信，让猫头鹰送给哈利。

第八章作业单or暗器or镜子

那天早上，大约六点钟的样子，哈利刚刚结束魁地奇训练，收到猫头鹰海德薇送来的密信，他感觉有点意外，于是马上打开信纸看了起来。

“哈利· 波特：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作业吗？按地图上的位置，找到一棵大榕树，上去看看吧。

注：此信看后即焚，不得转告他人（除了你的两位朋友），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这封信用标准的意大利斜体字书写，没有任何署名，只附带了一张手绘的地图，位置就在禁林里，上次哈利他们看到邓布利多教授被绑架的地方。

哈利知道几个月前麦格教授给魔法部写过一封举报信，但一直没有收到回音，他们三个小伙伴都有些泄气了。加之每天被作业逼得紧，他们几乎忘记禁林里还有一个可怕的怪兽。即便是邓布利多教授本人，在那次绑架事件之后也从未在哈利他们面前提及过此事。收到这封密信，哈利感觉事关重大，必须立刻做点什么，但又不敢擅自告诉校长或麦格教授等人。哈利想这个写信的人一定跟他很熟悉，因为他特别提到哈利的两位朋友。但他已经顾不得猜测写信人是谁了，必须马上找到罗恩和赫敏一起商量。

当三位好伙伴急急忙忙赶到密信标注的位置时，发现那里果然有一棵高大的榕树，那树冠的直径足足有二十几米。可是他们抬头望去，这棵树和别的树并没有什么两样呀！于是他们召来飞天扫帚一起升到树顶，才发现原来有一座巨大的树屋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大榕树的树冠当中，只露出一个圆形的黑褐色屋顶，这地方可真够隐蔽的啊！

哈利他们商量，不能贸然闯入树屋，可以先让一个人前去查看。哈利的飞行技术最好，他率先降落到窗口的位置，透过玻璃哈利看到窗前有一张超大的书桌，上面堆着厚厚几十摞纸片，一直堆到天花板顶部，旁边还有很多空墨水瓶和各式各样的羽毛笔胡乱地摆放着。树屋里靠近墙角的位置，有一张窄小的木床，上面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显然已经睡熟了，身体一起一伏地打着呼噜。这个男人背对着窗户，哈利无法看清他的面目，但是凭着那天晚上在月光下看到的模样，他敢确定此刻躺在床上的男人就是那个怪兽。没错！就是他，他还穿着上次那件斯莱特林学院长袍。

哈利对屋顶的两位小伙伴做了一个手势，他俩赶紧来到窗口，三个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就开始行动了。

他们害怕树屋主人突然醒来，得想法子让他再睡上一阵子，罗恩忽然想到上次朱迪警官还送给他们一只蓝莓手枪，正好能派上用场。赫敏说她前几天配制了一小瓶安多拉草魔药28，此药可以让人昏睡至少3个钟头以上，如果在蓝莓枪里装上一剂，就能让怪兽睡个好觉！哈利也早就想好对付怪兽的计划，他只需用蛇佬语29打开密室的大门，取出里面的“消失柜”30把怪兽弄进去，然后把柜子连同他们收集的证据一并送回学校。等到邓布利多教授他们一下指令，“消失柜”立刻就会把怪兽投到阿兹卡班31去。赫敏和罗恩动作麻利地用“飞来咒Accio”取来魔药装入蓝莓枪，罗恩在窗外瞄准呼呼大睡的怪兽轻轻扣动扳机，只听见砰地一声，子弹射穿玻璃飞入树屋，直接击中怪兽的背部。随着哗啦哗啦玻璃破碎一地的声音，那个怪兽翻了个身，对着哈利他们三个张大嘴巴、怒目而视，继而又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三位小伙伴吓得差点从扫帚上跌落下去。哈利口念“消失柜飞来”，瞬间一个巨大的铁皮柜从远处飞来，停在他们的面前，哈利接着用悬浮咒“Wingardium Leviosa”32让怪兽的身体慢慢悬空升起，顺利移入到消失柜里。只见消失柜先是向下猛地一沉，接着轰隆一声消失不见了，哈利让消失柜先把怪兽送到霍格沃兹的操场上，之后再听候处置。赫敏跟罗恩赶紧把窗台前那张巨大的书桌上摆放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部装入十个大麻袋里，又用魔咒把这些重要的证据转移到霍格沃兹学校的操场上去了。

三个好伙伴做完这一切，迅速赶回了学校，这时候操场上已经人山人海地聚集了很多同学和教授，大家被眼前这个巨大的铁皮柜和十来个大麻袋惊呆了，三三两两地站在操场上议论开来。哈利兴冲冲地跑到邓布利多教授的办公室，想向校长汇报事情的经过，并请示如何处置罪犯。我们尊敬的校长大人，此刻正悠闲地替他的宠物凤凰Fawkes梳理羽毛，听完哈利的话，他甚至没有抬起头，只对哈利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校长的反应让哈利感到非常吃惊，同时也很沮丧。他本以为这次他们干得很漂亮，但从校长捉摸不定的表情来看，他们更像是闯了个大祸。他只得悻悻地退下去，一路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儿，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其实，这些日子里来，邓布利多教授在脑海里已经无数遍地设想过，怎么对付那个禁林里的恶魔，他也曾和麦格教授密谈过几次关于举报信的事情，他们一致认为魔法部已经不能再被信任了，霍格沃兹的安全只能靠他们自己来保护。但是，邓布利多教授万万没有想到哈利这个熊孩子，这么快就把罪犯带了他的面前，此刻再也容不得他深思熟虑，三思而后行了。现在，必须由他这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法师，霍格沃兹历史上任期最长的老校长亲自动手，来终结这个恶魔！

正当他起身赶往操场的时候，麦格教授一脸焦急地迎面向他小跑而来，看到一向冷静从容的变形术老师这样方寸大乱，邓布利多教授不禁心往下一沉，立刻意识到情况一定比他预想的更糟！果然，当他路过图书馆拐角处时，就看到天空中漂浮着五花八门的纸片、册子和羽毛笔，然后就听到操场上传来无数惨叫、呼救和杂乱的脚步声……

原来，哈利他们忍不住向大家公布了怪兽的丑恶行径，告诉同学们那些作业单都是这个恶魔模仿教授们的笔迹伪造的。愤怒的学生们顿时爆炸开来，他们将作业单、练习册揉烂、撕碎，还有课本、羽毛笔统统抛向空中，欢呼起来。耶！终于自由了！我们再也不用当作业的奴隶了！正当大家忘情欢呼之际，只听见那个巨大的铁皮柜发出噼里啪啦的崩裂声，紧接着一个丑陋不堪的男人从铁皮碎片中站了起来，他咬紧牙关、双手紧攥，身上的关节发出咔嚓的响声，他那焦黑的脸部扭曲变形得很厉害，像爬满了无数条毒蛇。学生们和教授见到这般景象，都吓得捂住眼睛，四处奔逃。那个黑巫师趁机拿出魔杖，高声念起“毁灭变形咒”（Destrucbecomius）33，顷刻间，空中飞舞的各种物品统统变成了杀气腾腾的利器：课本和练习册化为砖头，劈头盖脸地向人砸去；海量的作业单变成大块的瓦片四处乱飞；无数的羽毛笔则变成了尖刀，直端端地向下飞泻。学生们吓得抱成一团，哭喊着、奔逃着，有的来不及躲避就被砸倒，刺伤……霍格沃兹的操场顿时成为一个血腥的屠场，教授们竭尽全力齐声念着“悬浮咒”，好让漂浮的暗器不要伤到更多的学生……

闻讯赶来的邓布利多教授见此惨状，来不及多想，立刻拿出老魔杖直指那个歇斯底里的狂魔，大声念出“阳光变形咒”（Sunbecomius）34。所有漂浮在空中的暗器瞬间变形，纷纷变成一面面闪亮的镜子，把怪兽团团包围起来。那怪兽被这气势强大的变形给震住了，当他朝着镜子里望去时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双手捂着脸不敢再睁开眼睛。或许，这是他毁容后第一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他那原本光洁的皮肤、挺直的鼻梁、深邃的蓝眼睛统统不见了，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焦黑面孔，中间那个因为多次蜕皮而泛红的肉团就勉强算作一个鼻子吧，这张脸是那样的惨不忍睹……与此同时，他还被太阳光通过镜子反射的强光刺伤了双眼，两秒钟之后，这个狂暴的男人犹如突遭电击般地瘫软下去了。邓布利多教授赶紧用石化咒“Petrificus Totalus”35，将他僵硬地定格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从此，霍格沃兹的地下室里，又多了一个爬满臭虫、蜘蛛和老鼠的怪物石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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