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思绪翻飞间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以前有人问我喜欢干嘛,我笑言发呆,现在想来所言不虚。
一个人的时候,疯狂刷剧,疯狂玩台球游戏,疯狂地跟时间搭话。它自然不会理我,然后我就躺下来盯着白晃晃的天花板发呆。这一刻,对一切都无法肯定,空间呆滞,时间静止,楼下行人的倒影在天花板上影影绰绰,像羽毛,又像皮影戏,然后,还有思维像螺旋桨,愈转愈快。这一刻,我想写点什么,题目都取好了,就叫《我与天花板》。有两个原因。一是想到了伍尔芙,既然她可以从墙上的斑点想到炉子里的火,想到蚂蚁和查理一世,我就想看看单凭我的思维可以走多长。二是想到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地坛于他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也是造化的恩赐。我虽然去过北京,但没有一睹地坛,实在是一个遗憾。因为地坛,我觉得当一个北京人真好。有一个地方可以承载个体独有的悲欢,而往往没有旁的人在,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事。我离地坛太远,只有我的天花板。
史铁生不止一遍地在地坛叩问生死。我想生死应当是一个冷门的话题吧,可是他毕竟凭借一己之力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一条路,原本灰暗无光一片混沌的人生突然开了一个口,倒也颇有武陵人初见挑花源时豁然开朗的惊喜了。
而我呢,常常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不知所措形成文字。因为我不知道彷徨写成了《彷徨》还有没有人看。世人皆求救赎,所以《战胜拖延,就看这三点》,《我是如何从一无所有做到月入三万的》之类文章常常会有颇高的点击率。但是我本来不是一个成功者,相反自己的生活也常常乱七八糟,根本无法以过来人的姿态提供进阶门道。我也不想写鸡汤。花了好一番心思熬了一锅自己也不愿意喝的鸡汤,回过头看到生活里的一地鸡毛,实在讽刺。于是,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导致自己有时候竟到了无法可写的地步。可是还是得写点什么。写作至少证明我活着,并且痛痛快快的活过了一天,并没有只是在发呆,在做梦。
天花板看着我,我也看着它。它映出了别人的倒影,却并没有映出我的。它自己也是一片纯白,缺乏生活的阅历,又能告诉我什么?所以,我常常会尽力去想想我读过的那些小说。我想在众多的人生中找到相似的开头和明确的结尾。一切只是为了按图索骥。然后有一次我好像找到了。在《人性的枷锁》中菲利普患有天生的跛足,生活从一开始就伴随隐痛。他起初的生活格外迷茫,前途未卜,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要干一个什么行当。他又是孤儿,寄人篱下却往往表现出不可思议的固执。他拒绝成为神父,远赴海德堡求学;中途改学会计,终于厌倦决定去法国学习绘画,最后辗转多次来到伦敦学医。兜兜转转近10个年头。爱过几个丑陋的女子,耗资巨大不得不肄业打工。最后的最后,他遇到了对的女子,过上了稳定的生活。并非纯粹自我的救赎,因而于我毫无关系。有杯子破碎的声音,就像期待落空。一本厚厚的小说,看了好久好久,虽然并不能为目前的自己指路,却仍旧有心安的感觉。就把它当做储蓄,也许到了一定年纪会急切需要这笔利息。
我不知道一切当不当写,与其犹豫不如把它们先写下来。思维的河流到这里就停了。我抬头看到了墙上的格力空调,也许又是下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