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芒种节气之前,麦子和油菜籽儿,基本上就已经收割完毕了,正所谓,“杏子黄,麦上场”。还有一句,“芒种芒种,忙收忙种”。当然,如果有哪一块地里的麦子能撑到芒种之后,那它们绝对品种优良,产量也高。
在随后的几天里,大地较为空旷,四野不再金黄。田里裸露着的,尽是被镰刀割断后的,大约十多公分左右高的麦茬,油菜杆儿;当然,从远处看,你还会发现地面上隐隐铺上了一层绿油油的“毯子”,那是原先自动脱落,或在收割时被人们碰落在田地里的麦粒,菜籽儿,重新发芽生长出来的许许多多的幼苗嫩芽。
要翻田了。父亲边说着,边从挂在东隔壁老屋墙头上的一排农具中,取下三把有些生锈的铁耙,用砂纸仔细地擦拭着,直至每一颗耙齿,重新发出清亮的白光。不消说,那把小一点的,是给我专用的。
最好是在晴天里锄地,这样泥块不怎么黏住耙齿。若是遇上下雨,摩擦力太大,凭空得多付出多少体力啊,而且雨水混着汗水,泥泞地里踩踏,很是狼狈。
锄地的时候,右手握在耙柄靠近耙齿的三分之一处,左手握住耙柄的另一端,右手向上提,左手则往下按,将铁耙高举过头,耙齿一侧正对着大地,用力一抡下去,耙齿便深深地吃进了泥土。然后左手向上推耙柄,一大块的泥土,便被翻身起了出来。周而复始的动作,一干,便是几个小时。
不过,我经常是跟在后面,扮演打酱油的角色:因为锄地纯粹是一项重体力活,都没铁耙柄高的小孩子能干的了多少呢;更因为在锄地的过程中,田里总会窜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小田鸡,放屁虫,引诱我和它们追逐游戏;还有一些野荸荠,芦苇根,我也不时捡起来,在身上擦拭几下,就往嘴里塞,大口咀嚼着,甜津津的。这个时候,父母一般不会怪罪于我的,唠叨的最多的就是,“读书苦还是干活苦,你是想干活还是想读书?”
“干活苦,想读书!”我吐出野果野草根渣末儿,回答时虽含糊其词,但毫不犹豫。
一两天下来,所有的田地,都被翻了一遍。大块大块的泥疙瘩,暴露在阳光下,裸露在空气中,不多久便被风化吹干了。一捏,便成了粉末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