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时(四)

以下依旧为高中时所写文:

                  菲  菲    生  日

今天是大年初一。早上, 一阵阵徘徊的鞭炮声,把我从美梦中惊醒。起来便觉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推开门,浓浓的雾纱笼罩着大地。

吃完水饺,我便带妈妈直奔奶奶家拜年。今天最牵我心的是好友菲菲的生日,昨天忙碌了一番,为菲菲赶制了生日画幅。从奶奶家回来后我便取了画和书本,直奔菲菲家而去。

到菲菲家后,见已有同学来贺。菲菲家清新雅致,充满着节日气氛。两长排座椅中间,一个粉红色的果盘盛满瓜果,宛若灿烂的花朵。一盏金色的茶壶,更增添节日气氛。

菲菲戴一顶红色毡帽,上穿一件崭新的夹袄,下穿黑色紧身裤,黑色的长腰马靴熠熠闪光,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巾帼形象!

今天最令我感慨,最吸引我目光的是菲菲的妈妈。实在难以相信,她竟是菲菲的妈妈。好年轻,好漂亮的妈妈,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她身材高挑,穿一件紫色长毛呢,着一双黑色高跟皮鞋,围一副别有风味儿的灰色围巾,戴一顶白色的斜帽,好一个倩女模样。她和蔼可亲,毕挺的鼻梁,明亮的双眸,笑起来露出一排糯米般的皓齿。那笑,多么有魅力,带有一种少女的羞涩。

菲菲和我年龄差不多,她妈妈和我妈妈想来年龄相差不大。可菲菲妈额上、眼角看不出一丝皱纹。我几年前还年轻貌美,似乎不会老的妈妈,仅几年时间,已华发间生,皱纹日益加深,人与人之间差别好大啊!

随着舞曲悠悠,菲菲妈和前来祝贺的一位同学翩翩起舞。她舞姿优美,高雅大方,面带恬静的笑容。她步履轻盈,随着舞曲优雅的起舞,宛若空中划着弧光的飞燕,她似乎沉浸在音乐的意境中。多么优雅,多么有风度的妇人啊!菲菲说她妈妈善良又美丽,她虽然只读过初一,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文化低。舞曲停了,连菲菲也为她优美的妈妈的舞姿所叹服,禁不住拍起掌来。

这是多么富有情趣、充实、愉快的母女俩啊!菲菲生在锦囊之家,却很上进,她有文才,有政治抱负。她学习有方,成绩优秀,又对音乐酷爱,有一副好嗓子,能弹会唱。她活得多充实啊,多主动乐观啊!哪像我,几年来事事处于被动局面。忧郁、苦闷窒息了我衰脆的心。我感到生活的太累太累。我总以为,我必须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劲头,抓紧每一分秒,才能搞好学习。而实际上,这很难做到,并且首先给人心灵上沉重的压力,使计划半途夭折。我的学习并没有搞好,象人家菲菲,玩也玩好了,学也学好了,生活得多么富有情趣,多么生机勃勃。

我再次深深感到:要想过充实的生活,要想不虚度光阴,必须过有规律,劳逸结合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要严格遵守规律的生活。这样,有娱乐的时间,有培养生活情趣的时间,又有学习充实的时间,这样才方见生活的丰富多彩。

琴棋书画是中国的四大传统文化,是人培养生活情趣的必由之途。我要实现自己少年时代的梦:文蹈武略,琴棋书画皆通。我要生活得充实,富有情趣,我必须严格遵循规律的生活:

早上,五点准时起床读书,六点锻炼身体,完后继续学习,必须专心致志。

中午,练习书法,最贵恒和专注。

傍晚时分,弹琴,练声,唱歌,学乐理知识。

晚上,学习至10点半,开始写日记,尽量注意文采,使其成为一篇满意的文章,11点入睡。

星期六晚上,清理个人卫生,整理文档。

星期日,上午复习一周课程,下午写生,希望学会游泳,滑冰。

                走    来  的    路

踯躅在秋风里,落叶卷着萧瑟在身旁翻飞。望苍茫大地,依旧是熙熙人世,车水马龙。在这样的季节里,却倍觉自己游离在人海之外,望高山流水,望北雁南飞,望红叶片片,竟不觉怆然而泣下。捉身边一只翻飞的黄叶,对黄叶喃喃述说着悲怆。

在这样的季节里,又觉自己踉跄在茫茫原野上。天也苍苍,地也茫茫,凄风斜雨吹打着凝滞的面孔。雨点触到唇际,竟是这样的冷涩。裹在深深的寒意中,心儿沉到海的底层。两眼凝望着天际那灰蒙蒙的苍穹,却什么也没看见。

思绪陷入沉沉的海中,它奔腾东去,流过了几多岁月……仿佛又看见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新奇地望着阳光下灿烂的绿野。她像小鸟一般奔跑在散发着芬芳泥土气息的青青草地上,流连在淙淙欢歌的小溪旁。

她毫不怀疑的相信,世界将永远是这样的明媚、可爱。她庆幸,她出生在一个崭新的世界,书本上讲的过去的白色恐怖将在新的纪元里一去不复返。老师,父母也都这么说,也许这个女孩儿的血液里,生来就带有固执的因子,一旦相信的事情,除非碰得头破血流,她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思想。她相信老师、书本上的话都是对的,她决心按着这些话来指导自己的行动,因为那时她还不具备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历史。

从此以后,这个小姑娘便陷入那梦想的金光之中,很久很久没有醒来。直到长大,她依旧有许多懵懂。她崇尚书,在书中,她逐渐形成了这样的观念:老师、战士、父母是完美无缺的,对雷锋的崇迷已深深植根在她的脑海中。她想拥抱那博大的太阳,让热情与温暖洒满大地。她想化作春风,抚平每个人心上的波痕。她想与新纪元的人们携手共建充满阳光的共和国。

她崇尚英雄,一本本传记中的英雄形象,时时跳跃在她的脑海中。英雄的悲壮,英雄的举手投足,都激荡着她幼小的心灵,她被一种澎湃的激情汹涌着,她被一团熊熊的火焰燃烧着。她的脑海中是一副副轰轰烈烈的画面。小小的她,相信人定胜天,她仿效英雄的言行。那时,她简直没有自己,遇到事情、问题时,她的脑海中马上闪现出英雄的思想、举动。她希望在豆蔻年华之时,能够驰骋于辽阔的原野,翱翔于无垠的碧空。

那时的她,整天被一种充满生机的力量充沛着。她由衷地感到:天是那样的明朗,人间是那样的和煦、灿烂。她想在丽日碧空下纵马高歌,她想象那山涧泉水,一路欢歌,将欣喜与热情洒给大地母亲。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句千古名言如电光火石般撞击着她幼小的心灵,她希望此生亦能像范仲淹那样,留取丹心照汗青。

她遗憾英雄怎么总有缺憾。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保持品质的高洁。这样,她就可以坦然地笑对天地,笑对黄河长江。她要做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她容不得一粒沙子揉进眼中,也容不得一缕斜风掠过身旁,但她更把自己解剖得支离破碎,以便不留缺憾。

她就这样地走进自己那个燃烧的世界,她就这样毫不怀疑地认为太阳下的人们都是一样的美好。

当这个小姑娘渐渐长大时,少年时代编织的种种美好的幻想,仍盘踞在她的脑海中。终于有一天,一个惊颤的巨大的问号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如激浪般冲击着她的脑膜:脑中的世界与现实真的一样吗?为什么现实社会中也有丑陋,也有腐败,也有自私?为什么我所信如磐石的东西连同龄人都持戏谑的态度?十多个春秋,我是怎么度过的?为什么竟与同龄人在思想上存在着这般深的隔膜?

猛然间,只觉山崩地摧,雷电交加,如泰山轰然倒塌,她萎靡了,颓废了,她再没有力气挺直脊背。任风雨洗面,她踉跄在泥泞中,望激烈苍天,忍不住雨泪纵横:这就是我苦苦追求的理想世界,这就是我所憧憬的和煦人间,这就是我为之奋斗,以期他日报效的漠漠疆场?!

怎不令人仰天长笑,怎不令人饮泣悲号。难道今后也要象那芸芸众生卷入碌碌之流,苟且存生?难道也要在这灰风乌雨中了此一生吗?不!宁愿徜徉在那孤独的荒原上,宁愿凄怆地赴入那一片清清埋愁地,宁愿与青灯古经相伴,也不愿扭曲自己的灵魂,也不愿昏噩苟和……

从此,她就象那离群的孤雁,在苍穹中哀鸣;浓重的失意如那孤独的乌骓,在荒原上悲厉抑压的愤懑;常觉如立冰川之巅,直觉高处不胜寒;常觉如陷冰潭之底,直觉冷彻髓骨。黯然的心啊,何时能拨开那沉沉的乌云,去呼吸那温暖的阳光……

很久很久,她才缓缓从灰岸那畔走出,只是一切看来都是漠漠的,再不能轻易激起热情的浪花。再看茫茫人海碌碌人世,偶开大眼窥人间,可怜谁是眼中人?感叹无奈似水,缠绕复生。

又一阵秋风扫过,黄叶随风逝向远方。秋意深深,似又见尘马之中岳飞挥戈北上;似又见苍茫旷野屈子长吟“路漫漫,其修远矣;吾将上下而求索”;似又见李清照泼墨而书:“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似又见秋瑾舞剑起歌“英雄末路当磨折,夜夜龙泉壁上鸣”。似又见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仿祖逖闻鸡起舞,效古人悬梁刺锥苦读。今天似还能感受到那喷薄而出的豪情,那报效国家的热望。

寒意瑟瑟,蓦收思绪,环顾苍茫大地,唯留一个微渺的我,禁不住对苍天喟然长叹:时光匆匆如水,丝毫不为一个黯然的心境滞留片刻……

                  英  雄  情  节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英雄传记,那些英雄人物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每每看之便觉热血沸腾,豪气万丈……

看英雄的故事,常常看着看着,我的心就渐渐地颤栗了,似乎血涌脑门。已渐趋沉寂的心便复又沸腾起来了,思绪如波涛般一波又一波地撞击着脑膜。

很多英雄从小就胸怀大志,立志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长大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我亦从小立志要做一个英雄,要干一番事业。我学古人头悬梁锥刺股的学习,我学祖逖为实现自己的抱负闻鸡起舞,我学古人映雪苦读。一切有作为的人的勤学精神,都使我感动,都使我鼓舞,我都极力去效仿。我常想:为什么同样是人,他们能成为流芳百世的英雄,我为什么不能呢?只要努力去干应都能实现。

少年时代,我效仿古人发奋用功,以期将来亦能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人。那时的我雄心勃勃,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我出生在新社会,耳闻目睹很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们的光辉事迹,深信如今的新社会来之不易,新社会的人应该和谐团结,互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等等触目惊心的事情应是电视上、书本中的事情,与现实相距很远。

后来慢慢长大了,知道了现实并非春花秋月,并非田园风光莺歌燕舞,亦有狂风暴雨,亦有乌云黑暗。当知道这些时,心理上确实经历泣血接受过程,那段凄风惨雨,风雨如晦的日子让我长久萎靡不振……

一路走来,英雄情结逐渐凝聚成一颗璀璨的珍珠,深深隐藏在心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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