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看到一只飞鸟,我不知自家的窗前,竟是能吸引她们来的。
那时,我正站在阳台上翻几页书,听起来很有那么一点味道,但实际上,只不过是饭后消消食的排遣罢了。
忽闻窗外有声,悉悉索索——于是抬头一看,正瞧见她,丰腴优美的身子,乌黑修长的尾羽,还有一个小小的机灵的脑袋——正朝我这儿看来呢?
我心中立时一喜,却又生一忧。
喜这样一个活泼冒失的小东西,竟撞到我跟前儿来了,忧的却是......赶忙瞄一眼自家晾出去的几件衣服,若是粘上鸟粪,母亲又该生气了。不过还好,这次的小家伙文明得很,又或是因为有人盯着她,怪不好意思的?
嗨呀!
我是不知她要上哪儿去,毕竟哪儿都是去得的。但若是飞累了,饿了,歇在这儿讨些吃食,我一百个愿意喂她。
可她站得太高了,站在那又高又破的塑料遮阳棚上,这可怜的棚已叫狂风暴雨折磨得不成样子,只剩几个零零星星的“钉子户”还在顽强支撑着。
但鸟儿似乎对这样的惨淡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对这只剩几根铁架子的“棚”颇有好感——莫不是想起曾经歇脚的那根树枝了吗?
瞧她——小眼睛专注地凝住前面的一根杆子,似是在计算其间的距离,等万事具备了就谨慎而果断地扑棱一下翅膀,借着顺势带起的风儿毫不费力的跃起,再落下,从左边的杆儿跳到了右边的杆儿上——成了!
她本是有翅膀的,却学着小孩子们跳梅花桩似的,从这头儿,一蹦一蹦地跃上了那头儿,跃到邻居家的窗台,跃到楼上人家的晾衣杆——我只能在窗户里面巴巴地仰头望着她,心脏每随着她的一个蹦达而紧张地颤动一下子,直到她消失在视野之中。
我不敢开窗探头再追着去瞧,只怕会惊了她,只会在心里暗暗地夸一声:“好!可厉害!”
是这样吗?我的心中有许多赞叹,然而欣愉的土壤里却冒冒失失地窜出一小撮酸涩的芽儿。
还没等我品出什么味道,没等我的眼睛回到书上,只一回头——哎!这只鸟儿,怎么又回来了?又回到之前起跳的那根杆儿上。
这回却是安安分分地站着身子,歪着脑袋——看着我。
呀,我可不知她心里打着怎样的主意,也就毫不避讳地笑着回望她——果真,不就是之前的那只吗?
可到底我是吸引不了她许久的,不过一会儿她就看腻了我这副皮囊,一扭身,头也不回地张开双翅——向着下空滑翔而去。
又是要到哪里去呢?我不知道,不过,哪里都是去得的。
之前那股没来由的酸意,终于再一次,酥酥麻麻地蛰上我的心头——
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样多的人对“飞翔”有着说不清的憧憬与渴望——
因为是自由,
因为是足以翱翔整个天际的自由,
足以流浪一整个生命长度的自由啊!
我蓦地丢开手上的书,“哗啦”一声将整个窗户拉开——
鸟儿啊,
你何时愿意,再来我的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