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发酵好了两大盆面,一盆蒸馒头,一盆煎油饼。
平时这些厨房的活儿全是妈妈一个人在操持,但有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爸爸非说妈妈掌握不好碱的用量,需自己亲自上阵。这让我和文文大为惊讶:难道我们这位专“主外”的老爸也懂灶头上的活儿?
怎么就这么难以置信呢!
“你们不要笑,你妈那点手艺还是师承于我。”我爸不无得意地说。
我和文文齐齐瞥一眼妈妈,见妈妈没反应,就更不相信了:“真的假的?我妈曾经这么无能?你又这么厉害?”
“哼!我啥不会呀?不信?不信问问你妈。”
哦……只是从没见过他显露身手,但妈妈的水平我们还是见识过——那可真是……那可真是不怎么样!
她不止一次将馒头蒸成扁塌塌的样子了,而且这样的馍闻起来肯定伴是一股酸味。
不过她的理由也是合情合理的,有时候说碱放少了,有时候说蒸笼漏气,有时候说火候不够……唉!其实,她能做得漂亮的一次才是意外!
“你爸胳膊比我有劲儿呀!我揉不匀面,耐心也不好……”她这次终于承认了是自己的能力问题,尽管依旧理直气壮的样子。
她总是将那些难吃难看的馍馍藏起来,每天每顿给狗狗饭盆里放上一些,让狗狗帮忙消灭证据,同时嘱咐我和文文决不能告诉爸爸——她说爸爸会责备她浪费。想想,我家的狗狗多悲哀啊!
其实,我也很悲哀……我一直想,自己怎么就没出生在二婶家呢?她做的馍,可不是这个级别呢!
想到这里,我真是对爸爸崇拜有加,期待有加。
“爸爸,看好你哦!”
“嘿嘿,我就是随便弄弄也比你妈强。”
“切!就知道吹牛!问问他们有吃过几次你做的馍和饭?我做的那么难吃,你们还天天吃!”妈妈瞪着眼睛,以表示对我们吃里扒外行为的不齿。
“油热了吗?先煎油饼。”爸爸笑呵呵地顾左右而言他。
“我能帮忙吗?”我早就跃跃欲试了。
“我压油饼,你来煎。千万小心烫!”妈妈同意了。
我依葫芦画瓢,拿筷子将锅里的三个油饼轻轻转动,妈妈说等颜色煎至焦黄时就可以翻面了,所以我问:“多久能熟?已经两面都焦黄了。”
“还要再翻一次。你看着不要煎得太老了……”
我特别笨拙地将煎好的第一个油饼捞上来扔到盆里,等不怎么烫了才掰开闻上一闻:“妈,没酸味,看来我爸有两下子呢!”
“运气好吧!撞上了。”妈妈并不服气。
“你怎么就撞不一次呢?”爸爸问。
“自以为是了啊!”妈妈抛他一个白眼。
煎好的油饼分开放在两个盆子里,一个上面撒盐,一个上面撒糖,这样就等于是咸和甜两种口味,吃的时候可以按自己的喜好自由选择。
没想到自己也这么能干,于是就甜的咸的各端了一个跑去让爷爷尝。
“吃咸的,还是甜的?”我分别指给他看。
“……先吃咸的,再吃甜的。”爷爷作出一副认真选择的样子来。
“我煎的呢!”炫耀才是我的目的。
“我不信。”爷爷看一眼手里的油饼,再看一眼我。
“呵,我能干着呢!没想到吧?”
“那这个甜的你吃,算是恭喜你出师了。”
“就是就是,我还没吃呢,一起吃!”
厨房里,妈妈正在做一些麻花和猫耳朵之类的,说快过年了,要多做些花样,等客人来了也有得招待。妈妈招待客人,那是出了名的热情大方。爸爸经常开玩笑说,要不是物质还算充裕,怕早就被你妈折腾光了。每每此时,我妈总会反击一句:你家穷是咋穷的,来人可吃不穷。
重新和面做猫耳朵,我和文文也每人拿双筷子,将妈妈切好的面剂子各种“加工”——有蝴蝶,有米奇,有数字,更多的是随心创意,反正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我俩做不到的。尽管成品看起来丑丑的、蠢蠢的,难免被妈妈说教,但我俩这次实实在在将面团“玩”出了新花样——其实完全归功于平时玩泥巴玩的多。
有爸爸压阵,“开花大馒头”出锅的时候的确松软饱满。
“咋样?咋——样?”他怪声怪气地拖着长音说话。
“见惯了!我平时蒸的就这样。”妈妈一本正经,不为所动。
“学着点儿!”爸爸不无自豪说。
“学着点儿!”我诚恳地说。
“学着点儿!”文文由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