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天，放学后，是小学。
日期模糊了，年级也只记得大概是五年级的样子。那天放学后，我学校边上的工商银行门口，等着母亲来接我回家。
母亲是做服装生意的，几乎每周都要去杭州进货。凌晨出发，六点过到杭州，中午过的样子再回到店。进货的频率和生意的好坏相关。进货是很累的，因为后来跟母亲去过一次。三点起床已经要了我半条命了，不过现在看来，如果还要三点起的话我是不会睡了的。每次母亲进货回来，我都会小心翼翼尽量不去让母亲生气。虽然有时候生性顽劣的我还是要忘掉这回事，下场就是脱了裤子一顿打，母亲是从不打我脸的。
但是那天，我的语文单元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是95。那段日子，99是勉强能跟母亲交代的。记得四年级的暑假，期末考试我考了两个98。整个暑假，我都在98这个数字的阴影中度过的。所以，这次的95，当时我坐在教室里，战战兢兢的想着一会该怎么跟母亲说，用怎么样的语言，怎么样的语气，甚至怎么样的表情。然而，我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再晚一点放学，再晚一点。
最后还是等到来接我的母亲了。很意外，母亲叫了三轮，这是甚少的。可能母亲是太累了。上车的瞬间，我注意到母亲去纹了眉毛，那种深褐色，可能因为是刚纹的颜料还没吸收进去，所以很深，还有点发亮，说实话怪搞笑的。
“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
“还好”
“语文考试成绩知道了么”
“知道了”
“没考好吧，考好了早就说了，考了几分啊”
“九十五”
“呵”
“老妈是我粗心了”
“回去再说吧”
“噢”
九十五的卷子放在包里，却像一块压着我的肩膀，压得我喘不过气，说不出话。只能机械的回答母亲，和适时喘气不让自己憋死。
“我的眉毛好看么？”
“好看的”，母亲这个问题说实话让我吃了一惊。感觉话题的转变让一切有了转机。我很想多说一点好话，让母亲开心一点的那种。然而脑子还是空白的，话到嘴边也只有“好看的”这三个字了。但是终究是让我看到了转机和希望，考差了不挨揍的希望。
晚饭的时候，我说了两句母亲眉毛好看的话，但是我说不了更多了。因为希望是多么渺茫，母亲肯定还是会揍我的。就在吃完晚饭之后。我要吃慢一点。恩，吃慢点，再说说母亲的眉毛。
为了最后的那一点希望，我还是这么做了。母亲笑了笑，“吃快点，吃完了回房间，老规矩”
还是要挨揍，说实话，母亲这话让我如释重负，呼吸也莫名地轻松起来。毕竟考这么差还没有挨打的话，我都会睡不着的。
我把剩下的饭塞进嘴里，洗了手。
"我吃好了"
“等五分钟”
那天晚上我四十厘米的尺变成了八段，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那晚我也睡得很安稳，至于为什么考了九十五，为什么粗心这种问题，在把断了的尺收起来的时候就忘了。不过那天母亲的眉毛真的是很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