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对与错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可以评论,父爱母爱我们到底了解多少,当你了解其中的无奈,当你了解其中的过程当你知道爸妈心里的变化,即使是错,也是对的另一种体现。"
“我愿意用我的金牌作为交换,我愿意用我的比赛奖金作为交换,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孝敬父母作为交换,换我爸爸妈妈的一声,江建,我们回家吧。”这是江建在获得全国残奥会男子射箭冠军的庆功会上说的一段话。
他说,我很想让他们带我回家,之所以在庆功会上这么说是想证明自己可以生活的很好,不会拖累他们。我吃过的苦比健全的人多得多,也饱尝了生活的艰辛与不易。正因如此,我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恩情、友情,也更加渴望亲情。
建江因为小儿麻痹症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长大,依靠着政府的资助上学。他很讨厌上生物课,因为老师会讲小儿麻痹症。他对这个词很敏感,因为他就是鲜活的例子,老师口中鲜活的例子,因为小儿麻痹症双腿残疾,被父母丢弃,他承受着这个代名词所带来的所有悲痛。建江和所有身患残疾的人一样不喜欢别人向他投来注视的目光,无论这目光是怜悯的还是异样的,都让他感到很难受,这目光会提醒他去审视自己的不幸。
他也曾感受到过亲情,福利院为了让孩子有家的概念,会寻找社会上的好心人把他们领回家寄养,时间为一年。寄养家中的爷爷经常背着江建上下学,有时候下着雨,河里的水都漫上来了,爷爷背着他就淌着河过去。每次学校要求写关于父母的作文,他都把爷爷奶奶想象成自己的父母,但是家庭对于他来说依旧可望而不可及。也许是体验过亲情的温暖让他有了寻找自己父母的念头。
江建的事迹被很多媒体报道,很快有一对夫妻来到江建的学校,认儿子。前来认亲的的父母情绪十分激动,母亲一直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父亲哽咽着对记者说,(当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家里穷又没有一个亲戚借给我们钱...... 不远处的江建尴尬地坐着,低着头,无措的搓着自己的手。因为被遗弃的时候他只有一岁半,所以他无法确认这两位一直流泪的夫妻是否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当年江建被送进福利院时被子里裹着一封信,信上写着:“我是南方陈家村人士,因为今年阴历十一月下旬孩子患小儿麻痹一病,在当地医院治疗至今恢复比较慢,共花一千多元。今天我做父母的走投无路,没钱治疗,眼看孩子终身留下残疾,我们于心不忍,故将孩子委托国家或慈善的人抚养,将来使孩子能够生存下去。若能给孩子解除一点病苦,我们就是死也瞑目,来世再报恩德。”
因为这封信江建成为福利院最让孩子们羡慕的人,因为信中说明了江建被遗弃的原因,父母的苦衷与无奈。也正是因为陈氏夫妇看到媒体报道的这封信,才连开了七个小时的夜车来到江建的学校,又从凌晨三点等到天亮才见到他。
江建和陈氏夫妇去做亲自鉴定,回去的路上父亲拉着江建的手殷切地问他,晚上是否有空?一起吃个饭。江建说,晚上,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一切来的太猝不及防,江建也从没想过他与父母相认会是这样的场面,那带着悔恨的哭声似乎依旧环绕在耳边,他突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的父母,他的内心很乱,需要时间去思考,去消化这一切。
亲自鉴定的结果出来了,陈氏夫妇是建江的亲生父母。第二天父母就带着建江回到温州老家,虽然通知的亲戚不多,但是街坊邻居站满了一屋子,都是来看望建江的。亲戚们预定了最近的饭店给建江接风洗尘,从家里到饭店这段路是父亲背着建江去的,父亲背后的建江脊梁挺的很直,整个身子都略显僵硬,这是二十多年他第一次跟父亲有这么亲密的接触,而这也只是他跟父母相认的第四天。
饭间母亲不停的给建江夹菜,她说她没有问过建江喜欢吃什么,这需要自己去观察。父亲说这二十多年没有给建江的爱,只能以后尽量弥补。他伸出自己的手又拉着建江的手仔细端详着说,真像,连纹路都一样。建江抽回自己的手,对他父亲说,爸爸还是把心里的石头放下来吧,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怨恨,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放下来。父亲沉默了,这几天他的眼角就没干过,他的眼泪中掺杂了太多的情感,愧疚,感激,悔恨,安慰,还有这二十多年的光阴里对儿子的思念都在这几天流尽了。
“别人都说父母对于孩子好是天经地义的,我不是这么认为的,我不想他们为了弥补我而刻意的对我特别好,他们说在杭州市中心租个房子留下来照顾我,我压力很大,觉得这是在浪费他们的钱,我很介意他们这样做,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江建第一次红了眼眶。二十多年的独自生活,已经造就他坚强的内心,而不成为别人的累赘是他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信条。
江建回杭州的前一天,父母带着他去海边,这是江建第一次见到大海,而在这之前父母一家也从来没有出来游玩过。江建拄着拐杖走在中间,扭头问身边的妈妈冷不冷,爸爸笑着说,你妈妈是怕冷的。他们扶着江建走在海边,夕阳下的海风虽凉,但是互相的问候足以温暖人心,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我很欣慰父母一直在寻找我,从未放弃过,这次相认不是冲着金牌,不是冲着荣誉,而是冲着这份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