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

那年我七岁,目睹了一场火灾,地点在姥姥村子最后面,一个高大的瓦房,那是我经常路过的地方。

火灾的起因是煤气泄漏,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村落,村里立马热闹了起来,作为一个赖床专业户,我只是问了姥爷几句话,然后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因为着火那栋房子,叫新新家。

新新是我们这群孩子中的孩子王,常年带着我们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家庭富足,母亲是镇上的老师,父亲是收粮的商户老板,姐姐眼睛很大,据说学习非常好,是镇上初中里的校花,我到现在还记的她姐姐拉着我,教我学外语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让我脸红。

我和新新认识比较有趣,那年我在河里游泳,作为外乡人,七岁的娃娃,只能在下游的岸边,简单的划划水,小姨在岸边洗着衣服,看着我们不进深水区,这时上游的孩子开始叫救命,新新掉深水区溺水了,小姨只看了一眼,一下跳进水里拉着他就上了岸,吐了几口水的新新被送到了医院。那些同行的孩子都跑了,小姨让我在医院等着,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找他妈妈,小姨前脚刚走,新新就醒了,拉着我要跑,要不是医院的医生,我根本拦不住这个已经十岁的精瘦小伙。

新新跑是必须的,因为他妈妈是真的凶,很漂亮的那种凶,高挑,细瘦,白皙,带着红框眼镜,踩着高跟鞋,见面没问孩子怎么样,逮着就要打,小姨拉都拉不住。

姥姥家和新新家隔得不远,他知道了我这个小屁孩后,决定收编进他的队伍,因为他的那些小弟都跑了,只有我在那里陪着他,用他姐姐的话说,这叫心腹,偷到的梨子我先吃,买到的汽水我先喝,到我家见到小姨必叫五姐姐,姥姥很喜欢这个熟络的娃娃,偶尔还留下来吃了两次饭,作为礼尚往来,我的一年级作业也经常受他姐姐的指导。

起床后的我,急忙穿好衣服,出了屋门就闻到一股浓香的熟花生味,不顾姥姥的叫喊,匆匆忙忙的跑向新新家,漫天的浓烟,逐渐浓郁的香味,路边指指点点的人们,倒塌的山墙,还有门口坐着大哭的新新他爸。

我略过了所有人的吵嚷,钻进了正院,看到变了形的防盗门后面,是一张塑料布覆盖着三个焦黑的不明物体,一类似于手臂的曲状物没有盖上,露出了涔涔的白骨。

不识趣的我大喊新新的名字,刚喊了两次,他爸爸就晕了过去,一个大叔捂住了我的嘴巴,把我请了出去。

他爸爸在院前坐了两天,盖着被子,看着自己的房子,他老母亲把饭菜放在他身边陪着他,他大哥来拉了他好几次,他也不起来。

第三天,村里办起了丧事,一共四个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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