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徐州,便听说黄家要拆,故五一回家,当晚我便忙不迭地前去,想着看它最后一面。 沿途望着被夷为平地的民居,心中慌然,莫名涌起当初自己幼儿园被拆,未留一张照片,未回一趟的遗憾。
到了正门,却又悲喜交加,喜母校于众废墟中竟完好无损,悲门前已挂拆迁总指挥部竖牌。或该为它是最后拆而庆幸,还有机会再见;或应哀它必拆无疑,存日无多。 绕至操场后墙,墙外竖起了比墙内松树高出不知几倍的高楼,那是新建的法院和检察院。想起当年在那松树下称王称霸的日子,莞尔一笑,还是无知故无畏啊。
我是没见过黄家的夜晚的,毕竟那一排排矮房子,在里面上学的都是本地人,没谁住宿。如今一个人坐在升旗台上,星光渐明,梦想起当年四五百人,在下面听小屋顶上扛着的大喇叭做操。就像起舞,在初升的太阳里。 好远,仿佛已经好多年,自己就像七老八十,幸运的是我不必靠翻相册,而能坐在这里畅想。可现实物质的好处用完了,弊病也会露出狰狞。离开黄家那年生锈的升旗杆不知所终,大抵是卖了,废铜烂铁,或是没人要,被插哪个鸡窝作篱笆了吧。地上几乎腐烂的竹竿绑着抹布般的国旗,当年它们是那样的光辉鲜丽,高高在上,全校敬礼。如今人物亦然。
走下三级礼台,满眼荒草,本是暮春花开尽兴时,却有种秋末干枯的愁躁感。可能这个学校,在孩子们离开后,便如离柴沸水,渐被西风凉了。 陡然发觉,我小学的操场何时变得这样大了?就因为周边那些树被砍倒?还是因为少了我们奔跑来去填充?!总会想起那些年,午后躺在这里招惹蚊虫也不愿离去的日子,最喜将雨后的跳远坑,手挖筑城,在引入雨水的“护城河”外长草的地域建起王陵,招呼小伙伴们为我捉来满操场的白蝶埋入殉葬。现在想想那座空坟终应成了蝶冢。但并不浪漫,因为那是 幼小无知而使原始人性的野蛮暴露无遗。
渴了,荷花池边的井水龙头从未停歇供水,喝饱肚皮还可以伸手捞几只蝌蚪,带回班级,像城里人赏金鱼那般打发无聊欲睡的数学午自习。 下课铃一响,奔去厕所上完,就去守着会从商店侧路出来的同学,讨一根一毛钱一片的辣条,吃完心满意足的回班纳凉,痴痴望着窗外的垃圾堆,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躲进去玩“鬼抓人”的游戏。
在这样封闭式的小王国里,总会有层出不穷的乐趣,因为自娱自乐。就比如校里组织看电影。好玩的不是电影本身内容,可能就仅是不用上课。抑或是有更多时间在吃,在玩。也许那个年纪的我们都是人来疯。穿梭在商店,钻于为腾空间置于教室两旁的桌下空间进食,就像小老鼠觅食偷吃那样的欢喜。而事实上班里如我一样属鼠的不在少数。 像看电影那般让人蹿上蹿下的还有一年一次的儿童节。也不记得是从几年级起开始过的儿童节,这样一个比我生日还隆重的日子,往往伴随着的是好几个星期的排练,因为在那天的下午,我们每个人都要上台表演,也许是为了延长活动时间推迟上课,也许真的是好玩,我们都很积极。让现在的自己总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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