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是一种高级的情绪


很多人误会了克制。克制不是忍耐,不是忍辱负重,克制是有度。


不开心想发火的时候,有度;成功狂喜的时候,也有度。


年轻时,我们觉得发脾气是“爽”,想爱就爱,想骂就骂,说出去的话,甩出去的表情,很多都禁不起掂量。


现实很残酷,你会发现:

最好的朋友,青梅竹马或大学同窗,竟念念不忘自己一时出口说过的伤人话;身边最近的人,亲人或爱人,会为一两句脱口而出的话斤斤计较,心里过不去。


如果你是一个母亲,会发现在教育孩子时,发火是最笨拙无用的沟通方式 。


熟悉的人,担不起我们的即兴之火。不熟悉的人呢?


在职场里,办公室里的发火、牢骚,出口不逊,骂骂咧咧,只会让同事瞧不起,为自己减分。除非你是天才。据说乔布斯脾气不大好,但他是乔布斯。


出外旅行或出差,在一个陌生城市,因为某一件不如意的小事,比如不好的服务,或者怀疑被坑骗,大嚷大叫几乎是最无用的方法,还有可能为自己招致祸端。只有冷静处理,才有解决方案。


当一个人成功时、坐高位时、一夜成名或暴富时,只有克制自己的狂喜与得意,谨言慎行,成功才是一条长路。不然,德不配位,很可能飞得越高跌得越疼。


想起和大家聊“克制“,缘于这周去北京798的木木美术馆,看了乔治·莫兰迪《桌子上的风景》大展。


即使不是一个艺术爱好者,莫兰迪也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莫兰迪色,那种在所有纯色里加了灰的柔和淡雅色调,这几年流行于时装面料和家居设计,甚至在电视剧场景设计里,美工都会专门设计莫兰迪色调。


莫兰迪的生平,一点都不活色生香,堪称执着枯燥。莫兰迪生于意大利博洛尼亚,一辈子只出城一次,为了看他的偶像塞尚的画展。没有结婚,窝在九平米的卧室兼画室里,与他的画布、颜料和他最爱画的瓶子、立体方块、鲜花以及家乡的风景为伴一生。


美术馆里人很多,喜欢莫兰迪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由。有人喜欢他的颜色,有人喜欢他的技法,有人喜欢他的细腻,有人喜欢他的佛性。


我喜欢莫兰迪的克制,他用他的画笔,完美呈现了人性克制之美。


无论你怀着如何激烈、复杂、喧闹的心情走进美术馆,只要耐心在他的画前站立二十分钟,就可以感受到平静、淡泊、清雅,一种与世无争,只和自己对话的神境。


常有人说莫兰迪的画有治愈感,也许因为他的笔下都是不会说话的静物:瓶子、罐子、树木、房屋、林间小道,到了老年之作,只有深深浅浅的线条;也许因为他惯用的颜色都很温和,饱和度低、平静舒缓,晚期所有色彩归一,纸上只有黑白灰。


看梵高,你会感受到画家狂热如焰火般的生命感;莫兰迪相反,是一种安静如海平面般的生命感。


看展时,偶遇木木美术馆的创始人林瀚弟弟,他说了一段话特别好:

为什么要看莫兰迪?除了艺术的价值,大概是因为我们生活得太热闹,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断被外界定义,每个人都需要有机会向内心看,莫兰迪的画,恰好就是点亮人内心的光。


莫兰迪一生没有恋爱,他用他的画向这个世界表白。所以他的作品里,看得到静谧,看不到爱情。


看毕加索,你会感受到画家风流倜傥的一生,女人是他画布上的灵光;莫兰迪相反,他像是旧时深山里修行的和尚,用一笔一画念经,只为心中的信念。


看展时,听到一对年轻情侣窃窃私语:

女孩说:莫兰迪好可怜,一辈子只有这些瓶瓶罐罐……

男孩说:反正你有我。


听到时笑了,男孩好会说话。

不知男孩女孩是否听过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男孩女孩再过几年,一定会更懂莫兰迪——

即使有你,有爱情,每个成人依然是孤独的,所以我们永远需要有自己。


在ELLE工作时,一次做心理选题,约资深心理学家喝茶,他讲了一个很实用的“克制”方法:


当你很得意或者被气炸的那一瞬,让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三个深呼吸后,你的意志力可以回到正常,会把骄横和愤怒化解一半。把这个呼吸动作养成习惯,就容易成为一个有涵养的人。


涵养说到底,是内里丰盈厚实,对外张弛有度。


一个人,若有能力对抗这个世界的嚣张、混乱和不堪,若可以原谅遇到的欺骗、背叛和不公,会因为这个人很有钱有势么?不是,有钱有势的人,也有很多心底不能承受之痛;无钱无势,也有很多活得踏实自在的人。


一个人能够心安,最终靠的是自己内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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