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可以在一起的人却要决绝分开，本想一生相惜的人却终不得完美。你曾给了我整个世界，安顿好一切……”
引子
这一年盛夏7月，我正居住在一座四周都是山的小城，我对周围的一切已经开始慢慢熟悉，生物钟适应了新环境，每天早晨6点准时醒来。睁开眼，阳光会正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笔直的挤进来，拉起硕大的百叶窗，明亮的晨光倾泻而入。
7月里，只有早晨的太阳没那么毒辣，推开玻璃大门，迎面是细缕的晨风，太阳光清爽明亮。街上还没什么人，我抻抻胳膊伸个懒腰，回店里倒了杯纯净水蹲到马路边洗脸刷牙，偶尔路过晨跑的人熟稔的和我打招呼，我笑着挥挥牙刷：“早啊！”嘴里的泡沫喷出去半米。洗漱完毕，换身干净衣服，没一会儿送花的成大哥就开着小电动轰隆隆的到了。成大哥每隔两天来送一次花，每每送花的早晨，成簇的新鲜花朵堆在店里，沐浴着晨光，分外的沁香扑鼻。
没错，我住在一家花店。
花店坐落在这座小城的一个小十字路口处，四下望去，目视可及都是狭长而平整的砖石走道，马路两边栽种着茂密的梧桐，层层密密的枝桠里，掩映着路边居民小院的大门，还有星星点点的街边公园载种着五颜六色的花。
花店朝南是通顶的玻璃窗，朝北是宽大的玻璃大门，白色的木质直角门框上挂着个白色的木牌子，上面浮雕着绿色的藤条图案，正是“花室”两个字。整个店里阳光好的不得了。
我到这家花店打工已经半年了，如今，这里，是我的家。
（一）初霁
1.
半年前，我路过这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还是冬天。雪刚停，路面上、梧桐的枝桠上积着白白厚厚的新雪，凌冽的风里四下无人，一片白茫芒的静谧。那天我埋头在雪地里吃力的向前走，雪已经湿透了短靴，脚下冻得冰凉。路过十字路口时，天空正好慢慢放晴，雪后初霁的第一缕阳光洒了下来，我不禁抬起头，于是路口的那一摸亮色猝不及防的扑进眼帘。那是一扇很大的玻璃大门，姹紫嫣红的颜色透过玻璃门上暖暖的蒸汽映衬出来，四下茫茫里，明艳的让人温暖，我不由的抖落身上的残雪，走进那家花店。
店里果然很暖和，低低的放着的提琴曲，一个姑娘正忙前忙后的搬弄着花。
我轻声的问：“请问这里还需要店员么？”
姑娘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直截了当的回复我：“不需要。”然后莞尔：“需要花吗？”
我把大衣口袋翻拽出来：“实在是没钱，我很能干，有个饭钱就可以。”
她瞪大了眼睛，看了我几秒，她的眼睛很大很明亮，圆圆的小脸有些婴儿肥，说话时隐约有两颗虎牙。店内很暖和，她只穿着件白色带小碎花的衬衫、一条深蓝色的仔裤，长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双手还带着侍弄花的橡胶手套：“你从外地来的？”
“恩，昨天刚刚到这里。”
“你一点钱都没了么？”
“……恩。”
她微微皱着额头想了很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吧！老板一会儿会过来，你坐那里等等吧。”
“谢谢。”
我顺着她的手势，坐到墙边一张宽大的鹅黄色的布沙发上，环顾四周，花店不大，30平米的样子，白色粉刷的墙面，沙发旁边是个白木色的小小柜台，摆着几把高脚蹬、饮水机、还有小筐装着很多零食。除了沙发这面墙，四面都搭着白木色的花架，满满都是红的、黄的、绿的花花草草，映着窗外大雪里晶莹的阳光，那么灵动多姿。店里的一角有个白木色的角柜，放着修剪工具、吸尘器、包装纸，店里的正中央是一张咖色的短绒地毯，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一点花泥。
我静静的等着，看着那个小姑娘给花换水、剪枝，她见我不多说话也不多理我，我也乐得安静的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门进来。
“邵哥哥。”女孩应声开心的冲着来人叫。
一个身形高硕壮实的男子走进店里，他穿着黑色的厚厚的棉服，整张脸埋在帽子里。
女孩快步走到他身边，附在耳边说了一阵，男子摘了帽子抬起头望向我，脱掉大衣挂在柜台旁，走到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我连忙站起来。
“你想在这里帮忙？”他也不与我客气，只沉静低沉的问我。
“恩。”。
“听如君说身上没钱了？”他深深的坐在沙发里，胳膊支在腿上，两手相握，抬头看我。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他三十五六的样子，面容线条清晰，眼睛不大但是很深邃，下巴上精心刮掉胡须留着青色的胡茬，他穿着得体的黑色休闲衬衫、黑色条绒的裤子，不急不缓的看着我等我回答。
头一次被人这样直接的诘问，我的脸火辣辣的烫：“恩，没钱了。”
“你坐下吧，有什么困难，可以帮你，但我们不缺人。”
他说的很干脆，是啊，这里客人看着也不多，这样的小城市里，有多少人会来买花呢？我不觉低下头。
他看我没动也不说话，语气缓和了下来：“总得知道个理由，不明不白我也没法帮你。”
这话里分明带了一丝希望，我连忙抬起头：“我本科，工作两年年多，前天辞职，昨天刚到这个城市，我家里，家里没什么牵挂，我得找份工，只要饭钱就够。”停了停，看他没反应，我接着说：“我性格开朗，学的是……”
他摆手示意我停下：“住哪里？”
“恩？”
“我问你没钱你要住哪里？”
这倒是个好问题！我飞速的转着脑子：“恩……这个沙发行么，我一定打扫好。”
“沙发？这里？多久？”
“除非您赶我走，我喜欢这里。”
他突然微微笑了，眼睛微觑：“喜欢这里？”他笑起来脸上也是不动声色的，那抹笑意只是淡淡的蒙在眼睛里。
我刻意讨好他：“寒夜客来茶当酒，才有梅花便不同。”说罢莞尔一笑。
他眨了下眼睛，没什么反应，思索了片刻站起身，冲我伸出右手：“我是这家花室的老板邵成，不过既然只要饭钱，就不用讨好我，这里不是公司，我也不是你上司，你就跟着如君帮忙吧，让如君告诉你该做什么，还有店里可没有被子，你得自己买。”
“好的！”我握上那只手，也不愿多想他语调的冰冷，心里很高兴：“谢谢邵先生，我叫王可。”趁着他明显要松手之前，我连忙说：“我，我需要预支……饭钱买被子。”
旁边一直默默瞧我的如君，终于没忍住一般抿出一丝笑意：“快得了吧，我借你。”
2.
当天上午，等邵先生走后，如君回家取来一床干净的被子、枕头借给我，因为我随身只背着一个大书包放着生活必需品和换洗衣服，她从家里给我带来个简易的两层粉丝小柜子摆在在沙发边，和鹅黄色的沙发配的恰到好处。
“你多大了？”如君一遍收拾一遍问我。
“26。”
“你的头发该打理了。”
我摸摸自己一头的长发，还是去年时候烫的大卷，如今已经打蔫，微微蓬松的卷曲着，没有任何形状可言了。
“生活用品不能摆在店里，不可以随便乱放日用品，用完要都收起来知道么？”如君看上去只是个20出头水灵灵的小姑娘，按理我是姐姐，但她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认真的叮嘱我。
“店里不方便，你要是洗澡可以去我那里。”
我还来不及张嘴谢谢，她自顾自的说下去：“成大哥每隔两天送一次花，不用剪枝，喜阴的摆墙面，向阳的摆窗户下面。花瓶的水三天换一次，记得要放营养粉，两周卖不出去的就可以处理掉了，所有的价目表都在前台的小抽屉里，还有一份免单的顾客名单也在抽屉里。”
“免单？”我终于插上了嘴。
“邵哥哥列的，邵哥哥是大好人。好吧，你去收拾花吧。”
这一天，就茫茫呼呼的过去了，晚上等邵先生如君都离开，我反锁好门窗，趟在沙发上，把被子轻轻拉上，深吸一口气。
晚安，阿明。
3.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按着如君说的时间，果然成大哥骑着电动来送了新到的花，如君还没来，我送走成大哥后便带上围裙、橡胶手套，开始侍弄这些花草，白色的马蹄，橙色的郁金香，红色的玫瑰，粉色的康乃馨……其实大部分是我叫不出来的花，我不知道这些植物喜阴喜阳，于是索性按着颜色深浅顺着墙面摆了过去。我忙的满头大汗，心情却出奇的好。
“王可！你怎么可以把玫瑰摆在阳光下！”
是如君的声音，我正跪在地上抱着一大捧马蹄莲，不知所措的回头，正看到如君冲进店里，
“玫瑰是喜阴的好不好？这样没几天花就会打蔫了！邵哥哥本来就是个不会做生意的人，来个你也是个不操心的！究竟还要不要开这个店了！”如君在我身边定定的站住，她是真动了气，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
我连忙站起身安抚她：“你别急，我不懂，我只是觉得这样好看，我按你说的重摆就是了。”
如君慢慢平复下来，呆呆的望着阳光下明亮的玫瑰：“店里眼看着要入不敷出了，你们都是富贵闲人，就我一人操心是吧。”
“入不敷出？”
她的眼睛慢慢变红，眼看着要落泪，我站在旁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君扭头看着我，眼里充满了陌生和距离：“你知不知道多你一个人又多一份开销？我答应别人要保住这个店的。”说完，她起身走了：“我休假，你看店吧。”
随着大门关上，刚才还充满着生机和忙碌的店里，瞬时安静下来，雪后初霁的阳光洒落满屋，却安静的可怕，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好像无穷无尽的寂寞从四面压迫而来。我努力的咬着下嘴唇，抗争着似从心底弥漫出来的死寂。
“请问有人吗？”一个弱弱小小的声音。
我骤然被唤醒，忙转过头去：“谁？”
“我想买花……”
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推开一个玻璃门缝怯生生的问。
我努力漏出笑容：“可以呀，你要买什么花？”
“你是谁？如君阿姨呢？”
我站起身来，笑着望着小女孩：“我是王可，叫我可可阿姨就好啦。如君阿姨今天不上班，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哦。”
小姑娘只有5、6岁，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的厚厚的，小脸冻得通红：“我给奶奶买花，奶奶生日。”
“好的，小朋友等等哈。”
我选了几只红色的康乃馨，用白色的塑料纸包扎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田田。”
我把花递给田田，想起了免单名单，上面没有田田，但是心下冷寂，只想对这个可爱孩子好一些。
“田田拿好，阿姨送给你咯。”
田田高兴的笑了，接过花，突然又睁大眼睛看着我：“可可阿姨你哭了？”
我蹲下身抱住她：“没有，阿姨只是想亲人了。”
“那为什么不回家呢？”
“阿姨还没有下班呢。”
“阿姨乖，不哭哦。”
他拿肉肉的小手摸着我的脸，我的眼圈逐渐泛红，鼻子一阵酸楚，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个宽慰我的人，是这个怀里柔软的小姑娘。
我亲亲田田的额头：“常来看阿姨。”
“恩！”
4.
在店里的第一个月平静的过去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如君有着和她年龄不相衬的干练和急脾气，因为，那个邵先生，根本就完全不会开店！
首先，邵先生根本就完全不管整个店，只是潜居背后的老板，收支、进货全是如君说了算，更是从不过问，连给我开多少工钱，都是让如君估摸着来。
其次，邵先生的免单名单有300个之多，如君说刚开始免单只是几个邵先生的朋友和生意上的伙伴，结果有一次酒桌上喝痛快了，邵先生大手笔一挥只要是熟人报个名字就可以到他的店里随便拿花，这下好，这些朋友的三姑六婆全知道了消息，口口相传凡沾点亲故的都来挂账，不到几个月，300个名字就加上去了。如君欲哭无泪，几次三番和邵先生说：这样下去要揭不开锅，邵先生都一笑了之。
“看来老板不指着这里赚钱呢。”我看着三百个人的免单名录，心想盘算着怎么悄悄把田田加进去。
“老板本来是不缺钱，”如君坐在沙发上点着计算器，“但即便如此，像这样勉强支撑，长久看还不是坐吃山空么。”
“哦。”
“所以你更得好好干！”
“我知道了，我的小姑奶奶。”
如君呵呵笑了，一个月过去，我也算鞍前马后的为她效劳，她本就小孩子脾气，虽然操不完的心，但平日里多了个姐妹相伴还是开心的，偶尔嗔怒，更像是小孩子在立威，鉴于她是我的财神爷，我也乐得顺着她来。
晚上，如君下班回家，我把账簿收好，出门去吃晚饭，回到店里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前些日子刚又下过了雪，下雪容易化雪难，这几天更是冷的过火，街上雪化后泥泞不堪，我一路歪歪斜斜终于回到店里，正准备打烊。突然一个身影瑶瑶晃晃出现在门口。
“谁！”虽然小城里治安很好，但我还是吓了一大跳。
“开门。”
是邵先生，我舒一口气，赶忙打开门，隐约闻到了一丝酒味儿。他整个人倚在门框上，穿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敞开着衣襟，里面是件暗红色的衬衫，虽然明显喝了酒，但是衣冠整齐。
“下班了，这是你家，我不进去。”
“您客气了，这是您的店。”我开门让他进店：“这才8点。”
“我不进去，我就是等你问你一句，”他半闭着眼睛，好像在想什么：“为什么喜欢这里？”说完，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我：“为什么喜欢这里？”
本是一句讨好之词，叫我如何解释。
我不吭气，他突然好想意识到什么，哼的笑了一声：“骗我的？”
这样酒后掏心窝子的言语表达，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语速突然变得着急：“怎么可以骗我？你说喜欢这里，骗我？”
“我是喜欢这里，但是没什么具体原因，老板您喝多了。”
他不再说话，紧紧锁着眉头，一只手狠狠的抓着门框，过了几秒抬起头来，眼神已不再凌冽：“以后不要说谎，我的店里不可以说谎。”不等我回应，就走了。
5.
第二天店里关门后，我和如君说了这件事。
“我不过想留下来才说了句好听话，他生那么大气，一定是有原因对不对？”
“你不可以单独见邵哥哥！”
“小祖宗……”
“算了，是他来找你，我不怪你。”如君歪着头看着我：“你和邵哥哥很像呢。”
“我？”
“邵哥哥以前和你一样，也喜欢四处去流浪，就是流浪的时候遇见的黛林姐。”
“黛林是谁？”
“邵哥哥的前妻。”
“邵先生离过婚？”
“拜托，邵哥哥都35了。戴林姐挺好的，只是后来不喜欢这里了，就离开了。”
我回想邵先生那晚说的话，揣测着说道：“邵先生听口音不是本地人，所以，黛林说喜欢这里，邵先生就在这里开了店，结果黛林后来不喜欢这里，就离开了？”
如君撅起了嘴：“瞧你说的，戴林姐好像忘恩负义似的。”她顿了顿：“虽然事实描述好像是这样的。”
“她去哪儿了？”
“出国了，四处游历。”我不经挑了挑眉，心想有钱就是仍性，不像自己，想逃避最多也就是跑到整个地图上都点不出一个点的小城。我有心想逗逗如君，索性玩笑着问她：“可是，你还是挺喜欢黛林的？虽然你喜欢邵先生对吧？”
如君红了脸：“戴林姐对我很好，我父亲过世早，母亲身体不好，我和戴林姐是无意在网上认识的，戴林姐从初中开始就资助我。母亲过世以后，我是冲着戴林姐，才来店里帮邵哥哥的。”她低头揪着沙发边一个冒出来的线头：“戴林姐走后，邵哥哥把以前的工作都辞了，除了开店又过起四处游玩的日子，其实他心里挺苦……”她抬起头眨眨眼睛看着我：“所以，我不喜欢邵哥哥，邵哥哥是黛林姐的。我只是帮戴林姐照顾好邵哥哥，帮戴林姐守住这个店。”
听到这样的黛林和邵成，我心里很诧异，又第一次听如君讲她的身世，这样简单几笔，却让人心疼，我握握她的手。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初若不是同情我穷困潦倒，像如君这样这样全力保护着这家濒临倒闭的花店，怎么可能留我面工。我抬头看着她一字语句的说：“谢谢你如君。”
她先是一怔，然后就微微笑了。
突然如君想起来了什么一脸坏笑：“行了，你是不是要讲讲你的故事呢？”
“我没什么好讲的。”
“那你是不想看这封信了？”
我诧异的扭头看着他：“什么信？”。
如君笑嘻嘻拿出一封信：“今天中午你吃饭的时候一个男生送来的。那个人在门口也不进来，正好田田来玩，就把这个信交给田田，让交给王可。”
我来这里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能是谁？我结果信封，打开信，怔住了。
“小可：
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我不放心你，一路跟了你来，请你原谅。这一年你过的太苦，你要给自己断了念想。阿明去了一个更美好的地方，切记告诉自己要忘掉一切，就不会再那么辛苦。
小可，我准备出国去父母身边，这里已无我再牵挂的，我需要换个环境，和你一样，我们都要加油的，对不对？
如果难过，给我来信。
阿天”
他要出国了？他要走了？我回头猛地看着如君，眼泪早已漫出眼眶：“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起身穿上大衣，要冲出门去，如君早已一脸错愕但仍然起身一把拉住我：“你别去，田田给了我信以后，我追上去问他是谁，他不告诉我，只是叮嘱我，一定要晚上再告诉你，他说，他说你们看到彼此会难过的。”如君拉着我死活不松手：“而且，回北京的火车最后一班已经过了，你追不上了。”
我站在玻璃门前不再动，外面微弱的路灯摇曳在雪白的地面上，他说的对，如果见到他，我便会再次沉沦，会再走不出来。只是连他也离开了，落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我抹把眼泪，回过头看着如君：“一定不要辞退我好不好，求你了。”
如君看着我，眼眶泛红，另一只手也一起附在我的手上：“不会。”
【未完待续】
我们是“大雪”和“初夏“，这里是我们的原创，希望结识同为人妻但又不甘为人妻的你，在归属与自由，幸福与牵绊中，超凡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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