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门是半掩着的。
从里面传出一阵阵少妇的喘息声。
顺着声音,温慢慢地推开了门。是两具赤裸裸的胴体交缠而卧。
温惊呆了,躺在床上的少妇是自己的母亲,而与母亲缠绵的,却不是父亲。
两人正处于高潮期。没发现温。
温把门重新拉回去呈现来时半掩状态,静静地向后退,转身慢慢回到客厅。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滞了一会儿,温缓缓地站起,朝大门走去。
手还没触屏到门把,门就开了,来人正是刚从外面玩耍回来的妹妹,二妹和三妹。
二妹三妹冲着脸色惨白的温甜甜一笑,便自顾自地往前冲,没再理会温了。
身着黑色带帽卫衣的温朝屋外走去,在关上门手抽离门把的下一秒,把耷拉在背后的帽子拉至头顶,两手插兜,低着头径直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她走到了一片废弃有些坍塌的楼房前,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整个人蜷缩在那里,把头埋进怀里开始啜泣。
事实上,在还没到这片废墟前,温就开始流眼泪,她很努力地忍着,心里的酸楚却总是莫名的往上涌。
她不敢抬头,生怕被别人看见。她知道,也许抬头望向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
母亲是个道风败坏的女人。赌博和出轨在温的面前发挥得淋漓尽致,无懈可击。
温早该告诉父亲,母亲给他带绿帽子的事实。但是温怕,她怕父亲一手辛勤经营的家被她当头一棒劈得支离破碎。
不知哭了多久的温,无力发困,可能蹲得太久,全身开始发麻。
终于,温还是抬起头来,外面天色也正在慢慢变黑。
温反手擦了擦脸的泪痕,起身,扶了扶墙,缓一缓刚才一阵悲伤带来的后劲。
她开始挪动双脚,欲回那个所谓的家。
终于,走走停停,她还是到家了。“咣当”一声门开了,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有时候,温会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地狱。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赶紧洗手吃饭。”少妇朝温喊道。
温安静得就像一只乖巧的兔子,她朝少妇咧嘴,似笑非笑,拿起碗筷,小鸡啄食。
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二妹三妹没有了往常晚饭的打趣,母亲也一声不吭。
还有出差不在家的父亲。
饭毕,像往常一样,该洗碗的洗碗,该写作业的写作业,该看电视的看电视。
“咚咚咚...”挂在花白墙上老式铜色时钟敲了十下。
“该睡觉了!”母亲像平常那样催促着我们。
“嗯”我应声道。然后便拉着二妹三妹进了自己的卧室。
换睡衣,梳头发,洗脚,铺床,像平常一样,一气呵成。
夜深,鼾声响起。而温却睡不着,温知道,这将又是无眠的夜晚。
不一会,轻轻地,门“咣当”一声,开了。
温知道,是母亲。
也许她要来查房了,温这样想着。于是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温是和二妹三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三人一排睡,床也刚好大小装得下。而二妹三妹是睡得最靠房门的。
母亲悄悄地走到床边,温透过房间微弱的小灯光,可以清楚地看到,母亲正站在离得她最近的三妹头上,扒开了睡得像死猪般的三妹的嘴,往里面倒输着些什么东西。再接着,就是二妹。
二妹下去不会就是自己了吧?温吓极了,她稍稍把头埋进被毯上。此时的她是斜躺着的,半张脸都埋在被毯了,只要她再把头轻轻一侧,连嘴都能埋没。
其实温只要大声一惊叫出来,或是坐起来,再不然就是直接问她在干嘛,也许就能阻止母亲的莫名动作,阻止她往妹妹们嘴里塞点什么。
但是,温没有,甚至温还是怕着。不知为何,温能感觉到,若是母亲知道自己正在看这一幕,一定会生扒了自己的皮。
手起手落,接下来,该不会是自己吧?温开始祈祷着。
正当温悸恃着时,母亲略微瞥了温一眼,转身离去。
直至第二天清晨,温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望着妹妹,她笑了笑,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瞥了瞥外面,看来天色不早了,推了推二妹三妹,一动不动?再次推了推,顺便叫了她们几下,仍旧如此!
温开始慌了,对她们又是拍打又是叫,可眼前这两个平时活泼可爱的人儿依然雷打不动。
温下了床,跑去找妈妈,可情况还是不见改变。最后,请来了村里德高望重的乡土医生。
“唉,她们已经中毒身亡,你们准备后事吧。”医生说道。
温瞪大了眼睛,眼眶顿时涌上泪珠,两手抚脸,使劲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冲出了家里。
她往前跑,跑啊跑,跑累了就走,走啊走,走啊走。
她发誓,她再也不回这个家,这个不完整的家,这个令她失望透顶的家。
终于,温从白天走到黑夜,她没有地方可去,只得随意在一处地方停下脚步休息。
也许,今晚自己将要露宿街头了,温这样想着。
这处地方是在已经美容所的后门旁,时不时还有一些出租车在招揽客人。
忽地,一名陌生女子走了过来,“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无家可归?”
温蹲坐在地上,抬头望望来人模样,却看不清脸。
“嗯。”温点了点头。
“那便随姐姐来吧!”温老实地任由女人牵着手走,温没反抗。相比街上那些出租车男性司机投来炽热的目光,温觉得还是跟着这位姐姐走比较稳妥。
温被女人拉进美容所里,在一只椅子旁,示意她坐下后,便转身离开。
过了十几分钟,从大门走进一位约摸六七十岁,一头白发如瀑发簪半扎披在脑后,身着红衣的老者,长相模糊不清,然全身上下却也散发着仙然飘逸气息。
他慢悠悠地走到温的旁边,在温旁边的椅子坐下。
“怎么?离家出走啦?”老者目光眺望着前方道。
温四下望了望,在确定无人后,怔怔地望了望老者,“您是在问我吗?”
“不然,这里还有谁?”老者反问道。
“嗯,我不想回家,家里发生的种种已经让我失望透了,现在的这个家已经没有我待下去的理由的。”温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不知为何,温能感受到,老者身上不仅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神秘,还有那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慈祥温和气息,也令她倍感藉慰。
“你知道这里是干嘛的吗?”老者接着又问。
“不知道。”此时的温头还是低着的。
“这家美容所表面上是给那些爱美顾客进行外貌美化的场所,但实际上却是个专挖人器官的黑店,那器官包括心脏,肝脾,肾,眼角膜等等。我劝你最好快走,否则到时被挖了心掏了肺...”老者淡然地说着。
而此时的温听得却很是心慌,“可是我已经离家出走了。”
“出门左拐有一辆红色车,它能带载你回家,至于回不回去?随你。”语毕,老者却已然不见踪影。
在见老者瞬间消失时,温不由心头一震,起身匆匆走出美容所,慌里慌张往那红色车方向走去......
到家时,天已亮。不过,在温下车时的下一秒,那辆红色车也骤然不见。
此时,里面有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响动,头往门外探了探,大声叫了出来,“啊!姐!”
温惊呆了,因为叫温的人正是三妹。
此时的她正活蹦乱跳地推开半掩的门,喜极而泣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温。
“姐,我好想你啊,你以后不要再离开家里这么久了。”三妹泪眼汪汪地望着温。
“你,你怎么醒了?老二呢?”温愣了一会儿神地望着她才问道。
“二姐,二姐还还昏迷不醒。”三妹哽咽了一下。
此时,门内也晃出一个妇女人影,她朝温叫道:“温。”
温知道来人是谁,那是从她刚出生时只会咯咯地笑到小学初中三年级叫了自己无数次名字的人,那也是自温懂事以来想叫妈却又不想叫妈的人。
温爱她,却又憎恨她。
温知道,这种矛盾感觉永远会是自己心中的一道刺。
温没抬头望她。
忽地,从妇女的身侧又多了一道人影,他也朝我叫道:“温,你终于回来了。”
温抬起头,满泪盈眶的望着那道人影,“爸。”温拉着二妹,走向了父亲,站到了他面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也老泪纵横地望着温。
“姐,走,我们快进屋看看二姐去。”三妹拉扯着温。
温被拉进了卧室,简单的卧房如同温离家出走前那般模样,光滑的地板,一张大床铺和一套梳妆台衣柜。
而那床铺躺着的,是一动也不动的二妹。
父亲和妇女也进了卧房。
“老三和老二都中了毒,不过老二中得比较深。”父亲站在温的身后说道。
“那她什么时候醒?”温咬着唇说道。
温害怕,害怕结果万一是坏的。
“医生说,也许明天就能醒,也许是后天就能醒,也许是一个月就能醒,也许,以后再也不醒。”父亲声音有些沙哑。
温静静地坐在床头,泪水夺眶而出,但是她却没发出声来。
“温!”妇女原本也像父亲那样,站在离她不远处的背后,此时,走得离温有一手掌长的距离,站在温身后,“老二还是有希望的。”
“滚。”这个字是从温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背后的妇女,本是伸出左手想搭在温的肩上,在听到这一个字后,左手僵住,停在了半空,好半晌,才收回了手。
“你刚回来,我去熬些粥给你吃。”说着,她便从温身后慢慢后退转身离去。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温,三妹和父亲。
“铃铃铃,铃铃铃。”一阵闹钟响起,温缓缓地睁开了眼。
原来只是一场梦。
温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心里有些自嘲,是梦却非梦。
她睁着眼睛望着灰白的天花板,脑海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身着褪了色的蓝色碎花裙子小女孩,扎着两束麻花辫子,后面背着稚嫩粉色小书包,径直往学校走去。
在一个拐角处时,遇到了一群正在打闹嬉戏同龄的男孩。
那些个男孩在看到女孩的下一秒后,全都跑过去围着女孩转圈圈,嘴里喊着:
“你妈是个狐狸精,你妈是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