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出生的浅潜,年轻时去了广州,她纤细修长 ,所以做了广告模特。翻看浅潜的模特照,会被她的多变风格震撼到,性感起来像个堕落人间的天使,高冷起来像要与整个世界为敌,清新甜美起来像个邻家女孩。镜头下的浅潜随意变换,表达着最真实的自己。
浅潜没有把广告模特做为自己的长久事业,她说:“我适合模特的身体表达,但从观念上讲,它过于通俗,是一种空虚的表达,或者说模特只是设计师的个人表达工具,她们自己没有权力。另外,我也基本上摸透了做模特的一些基本套路,绅士与嬉皮,古典与现代,典雅与风骚的结合,当然,是微妙的,而不是赤裸裸的结合。这个行业对我已经缺少必要的新鲜刺激。”
浅潜说出模特的局限性,对模特行业已经知根知底,寻找新鲜刺激的浅潜开始了另外一条道路。
浅潜毕业于青海艺术学校,专业是小提琴,喜欢音乐和画画,但是浅潜很迷惘,曾坦言:“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才好,是画画,还是唱歌?”
浅潜前期主要是画画。浅潜的画,色调冷冷的,线条简单质朴,看上去一般,但只要你细细品味,却发现意蕴无穷,尺幅之间,是浅潜主观情感的自然流露,那么真切,那么富有感染力。浅潜的画有单纯美好的简笔,有变形抽象的浓墨重彩,浅潜在两种风格之间游移,这样的画是如此的迷人。
95年,浅潜在北京举办自己画展时,忽然意识到:“音乐更能表达内心里的感触”。于是浅潜开始侧重音乐创作。但是,浅潜没有放弃画画,而是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侧重,就像她说的:“美术和音乐是我籍以飞翔的翅膀,扔掉哪一个,都会有鸟儿折翼的痛楚,无法翱翔。”
96年,浅潜签约红星音乐生产社,开始了自己的音乐之路。
《罐头》是浅潜的第一首歌,“我再也憋不住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要离开这成堆的罐头,反正我迟早会被人吃掉。”平静下藏着暗涌,理智后的歇斯底里,渴望着逃离,逃离残酷的现实,逃离平庸的生活,逃离聒噪的喧嚣。
《红星四号》推出了浅潜的两首歌:《张浅潜的阳台》和《再次发芽》。
“别人的梦想是出人头地,他的梦想是晃来晃去。”在流畅、快节奏的旋律中,《张浅潜的阳台》诉说着青春的迷茫和不堪。梦想在哪里,爱情在哪里,我又在哪里? “我面临的慌张,是挥霍了太多春光。”平静后的嘶吼,嘶吼后的平静,《再次发芽》以多变的唱腔,唱着青春无所事事的慌张。
她的音乐是电子、民谣和摇滚的混血儿,她的编曲可以秒杀众生,她的声音是灵魂的自然流露,在怪异、夸张的喃喃自语中演绎着青春的迷惘。
98年,浅潜与张亚东组了2Z乐队。随后,浅潜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歌曲,为浅潜带了名誉。
2001年,浅潜推出了个人第一张专辑——《灵魂出窍》,这张专辑成为了浅潜的珠穆朗玛峰,乃至当时大陆音乐界最时髦、最另类、最引人注目的专辑,这张专辑让“中国另类女声第一人”成了浅潜的标签。民谣、摇滚、电子、人声、纯音乐,小提琴、钢琴、笛子、吉他,包罗万象的《灵魂出窍》是浅潜音乐才华的展览馆,遗世而独立,而不独与世。
《火焰》、《孤胆英雄之土豆呼叫红薯篇》、《不朽》和《灵魂出窍》是这张专辑里的电子乐。它们都有一个特点,前奏很长,人声很惊艳,歌词很嚣张,唱腔很怪异,整体很震撼。“我要在胸腔装满子弹,我的生活需要他妈的改变,没有改变就像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焰。我在城市周围装满了子弹,我围着他转,我的脑子就是导火线。”在理智与分裂的念白中,带着与天下为敌的叛逆,带着无坚不摧的强大。浅潜的电子乐,有着脱离时代的傲娇,在随意即兴的旋律中表达着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继续漫游》、《湿润》、《险些崩溃》和《罐头》是这张专辑的摇滚乐。不熟悉浅潜的歌迷,可能会把她归于摇滚歌手的行列,可是这未免狭隘。浅潜的摇滚的确非常出彩,无论是编曲、声音,还是表达的情感,都刻上了独属于浅潜的风格,不可复制。“那人把他干净的脸,停在我的眼睛里面,我想给他安上电波,可以远离现实进入无限,进入无限……”《继续漫游》和《湿润》同样的歌词,不同的唱腔,前者是爱一个人到嚣张的占有欲,后者是卑微的期待,期待爱人属于自己。
《另一种情感》和《星光洒在湖面上》是这张专辑中的民谣。“沉默的日子里我醒来只能再睡,那深深的爱恋我装作看不见,昨晚你怎么突然来到我的梦里面,相对无语陌生又安全。”“我的内心是一片静止湖面,为何你掉入里面让它动荡不安,我的双眼暗藏着意念,渴望悄悄把你召唤。”浅潜的民谣多是关于爱情,爱而不得,一个人的兵慌马乱,都被浅潜用一种平缓如淙淙流水般的魔性声线,小心翼翼的从灵魂深处流出来,流出对爱的进退维谷,流出对爱的热烈渴望。
《我用幻觉移动你》、《迷途》和《独眠》是这张专辑的纯音乐。美妙的钢琴声如滴滴细雨,不急不慢,轻轻的沁入你的身体。带有古典乐的钢琴独奏曲《我用幻觉移动你》,真的被它移动了,身体,还有心灵。窒息、压抑、焦急,走在《迷途》中,似乎一生就这样,无所谓挣扎,更无所谓逃离。悠扬绵长的笛声,犹如天籁般轻轻涌来,一个人在《独眠》的夜里,静静望着穹顶,铁马冰河,繁星依旧,宁静,心底一股泉水涌出来,那样舒缓,那样清凉。
“虽然我的音乐形态很现代,受过Bjork的一点影响,也有一些电子音乐的成分,但我的编曲可以说比较深奥,这得益于我的古典音乐基础。另外,我也不时在自己的音乐里加入一些民乐的元素。”
浅潜,一位音乐世界里的精灵。
随后,浅潜与唱片公司解约了。
谈及解约原因,浅潜说:“他们喜欢朗朗上口的东西,希望我更加迎合大众。我是一个不想背叛自己的人,受了几年迁就之苦,还是现在这样能让我安心一点。我如今回过头来再听来签约前的一些曲子,还是觉得很不错,那个方向是对的。作为唱片公司,他们往往难以看到一点:一种表达个人声音的东西,或者人们说的另类的声音,一旦得到推广,会构成一种旋涡般的持久力量。而那些流行音乐,则会一晃而过。”
不想迎合大众,不想背叛自己,想表达个人情感的浅潜,毅然的与唱片公司解约。浅潜一直关注着地下音乐的成长,之所以关注,是因为她认为地下音乐的力量是最原始的一种,表现内心状态最彻底的一种。
所以,解约之后,浅潜与野孩子乐队、病医生乐队合作唱歌,前者重民谣,后者重摇滚,而浅潜却能在两者之间轻松游移。
转做地下音乐后,浅潜创作了很多优秀的歌曲,其中最出色的当属民谣了。
《倒淌河》、《幸福的芝麻》、《旅者》、《游吟者》、《佳佳佳》,既继承了前期民谣的风格,又增加了大西北——青海独有的民谣小调。
“谁会拥有这片土地,来唤醒沉睡在下面的我,试着打开我的世界,被爱腐蚀过的生活,被虫蛀过也保持沉默。可怜爱情越走越远,一切在失眠中变幻,一如你熟睡了那么自然。在倒淌河水面 晚风吹着树影,安慰着青春寂寞的美,只有你的爱会洗去我的悲,时光欲回却张不开它的腿。”
《倒淌河》的词,是一首诗,它祭奠着死去青春,祭奠着一条自东向西的倒淌河,那里藏着浅潜的爱情,不过,爱情再也回不去了。里面的小提琴伴奏,幽幽如泣,余音缭绕,浅潜用精湛的小提琴演奏增添了独特的美。
“我是自己的主人,坐在迷幻梦境的桥上,当我沉浸在这奇异风景里,发现人生就是梦的片断组合。”《旅者》的声音真的很缓,在慢慢的呓语中,似乎看到了孤独者独自旅游的狂欢。
“我是个战士,我也有悲伤。从里到外坚持,甭管生活在哪儿。”浅潜就是《游吟者》,这种声音是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那一声尖叫似的呐喊,刺破你我麻木的平庸。
浅潜的歌词,像诗。
浅潜有不俗的文字功底,并相继出版了个人文集《最后一刀》和《迷人的迷》。在书中,浅潜以一个个优美的字词,诉说着她那诗样的歌曲,诉说着她那非凡的岁月。
“跋涉在青春旅途,漂泊、焦虑、孤独,让它压倒你才会苦,会哭;看那午夜的向日葵,在无人的田野放逐,月华风霜只当作阳光雨露;自由、成长,哪怕只作三个季节的树;置身于暗夜,依然守望清晨、执著;假使枯萎,依然愿意化身为纸、印书、给你读、给你路。”
“我随着冬日的寒流飘着,从南到北,从北到南,在北纬48度的寒流中我像一张纸一样孤独地飘着,我不断地分解着自己,转换着新的密码。”
“我无视一切,面无表情,我的左肩记录着好的事物,右肩则收藏着不好的一切,我常常忘记右肩的存在,并侧身前进,攀援在险象环生的地带,我吞噬着我的血肉以确保生命的存在。”
现在的浅潜,在唱,在画,在写,在认真的活着。
灵魂靠前,又怜悯着肉体;
感性靠前,又温暖着理智;
梦想靠前,又照射着现实。
张浅潜,受得了一切赞美;
张浅潜,抵得住一切批评。
张浅潜,最后的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