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学生已经用“小时候看过《哈利·波特》”来提醒我们的年龄差距,我依然难以割舍那种背着书包在图书馆打发时间的大学情愫。知识传承只是图书馆的功能之一,每每看到学子们捧着书本埋头苦读,或者疲累至极躺在沙发长椅打个小盹,我既钦佩而又心疼不已。面对着资源使用的紧张,有些同学甚至带个泡面就在图书馆耗一天,既不需要担心占座的争吵,又可以享受图书馆的冷气,一举两得。只是苦了其他读书的同学,一股浓浓的红烧牛肉味飘荡在凝聚千年智慧的书香中,碍于读书人的面子不好发难,心里总是暗暗不爽的。
内地大学的图书馆,似乎都喜欢强调“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艰难,不管是我流连了九年的中大,还是现在谋生的暨大,进入图书馆都要爬一段高高的楼梯,或许设计者是为了树立某种崇拜之感,但却不是令人愉悦的开卷之路。相比之下,我格外怀念香港大学图书馆门外那一间小小的咖啡店,推开厚重的大门,顶着膨胀的脑袋,点上一杯浓浓的拿铁或者卡布奇诺,坐在遮阳伞下想想那读过的书和没写完的论文,尽管压力依旧,心却是释然了不少。咖啡店里的甜甜圈、小面包芬香扑鼻,据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就可以减压,恰恰应了中国那句老话“心宽体胖”——不吃高糖食物,如何放松心情,又如何增胖呢?
不能说内地学人没有咖啡情结。老系主任曾经不止一次地概叹,永芳堂畔的小红楼就应该改成个咖啡店,如今却变成了个售卖纪念品的小店,清香的悠闲毕竟要让位于市场经济的收入。记得中大图书馆里曾经有咖啡店,荣光堂的咖啡更是历史悠久,凤凰卫视的杨锦麟先生就曾在微博提到,陈春声书记自掏腰包请他在永光堂喝咖啡。在我的记忆里,永光堂的咖啡口味偏淡而价格偏高,但环境的确是一流的。许久没有回去,不知道永光堂是否有了新的变化?
有研究分析为什么各类咖啡馆在中国迅速落地开花,甚至有诸如《我不管,我就是要开咖啡店》之类的著作出现,原因是我们需要在家庭和工作单位以外,有一个第三空间的公共场所,它必须有一定格调、安静且互不打扰、又能够满足一定的社交功能,星巴克的迅速铺开实则就是满足了这一需求。这两年在暨大,先后开了两间咖啡馆,而老师和同学们也很快适应了在咖啡馆里聊学术谈生活的方式。期末考试那段时间,我在JNU1906就看到不少同学点杯咖啡就抱着厚厚的资料开始复习,那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十年间在香港大学的场景。
我始终觉得,咖啡和用功是挺搭调的。据说巴尔扎克写作的时候几乎是把咖啡当水喝,一天可以喝掉十几杯。而咖啡馆又是带有一点浪漫色彩的,没有了外界的喧嚣,点杯自己喜欢的饮品,然后苦思冥想,然后埋头苦读。稍微暗黄的灯光,身系围裙的咖啡师,浓香而捎带苦涩的咖啡,还有身边一起努力的小伙伴。大学里有这么一个公共空间,不是很值得成为以后一再回味的记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