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谈到年龄,男人也会有几分羞怯。若是功成名就,“甘罗十二拜宰辅,去病二十封郎将”,自是一番志得意满,年龄恰是最可显耀的名符;若是效法姜太公,耄耋之年方遇文王,自此恩宠无以复加,年龄便是众生顶礼膜拜的炫目光环,连效仿的机会都没有。最是可怜的是自以为有“易老冯唐”之才,“难封李广”之至,韶华渐随流水去,此时的年龄,倒是实在尴尬得很。
我本凡人,工作至今已有二十年有余,常聊以“桃李半园”而自慰。以“半园”自称,因为师一生方称桃李满园,吾方二十载,自称半园已是汗颜。
即便只是半园,亦不妨碍我因这些桃李而生发的喜悦与欣慰之情。茫茫人海,我为师,他为生,身份一旦确定,期限便是终身,这是何等奇妙之事?所以,我异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生缘,每过一段时间,总要把这些缘分梳理一下,摊在日光下曝晒一番,以防生潮发霉。
回忆是一串光彩夺目的珍珠,所以一旦开始回忆,我难得便是一个富有的人……
十多年邂逅一位弟子,生性木讷且腼腆,基本不与女生说话,与老师讲话亦脸现潮红,上课难得提问,总是答非所问,颇似元神出窍。班级竞选班委,此生居然竞选班长。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任命其为班长。走马上任之初,木讷腼腆之性略改;赴任经年,上台演讲已颇具风范;毕业之日,容光焕发,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年前来电拜年,早已荣升知名外企的公关部经理了!世事难料,亦如此也。
还有位女弟子,毕业四年,再没有谋面。但每逢中秋、春节,必定从国外寄来贺卡一张,略陈现状之后,总是言必提“师恩难忘”,感谢之情溢满字里行间。细细想来,真是十分惭愧,她在校四年,除委任她做副班长,做些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外,并未特别关照。兴许是身居海外,思乡心切而后爱屋及乌吧?不过,这份感恩之心我倒是受用的。
2007年在学院担任年级部主任,下辖一千精兵,可谓兵强马壮。其中有一位班长,真可谓少年老成。领导同事曾有戏言,若我与他同在会场发言,他比我更有班主任风范,可见所言非虚。难得的是,他不仅颇具领导风范,而且组织、协调能力突出,学习成绩优秀,还是辩论赛上的一把好手。我早已离开当年的岗位多年,彼此联系从未中断。每每在感恩之余,总能传来新的喜讯:年前一见,知道他通过了司法考试;年后一见,已是省委组织部选调生推荐人选。希望在将来,他能成为老师的骄傲。
人言“师恩难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其实,就我而言,我更应该感谢学生。没有他们,我便没有耕耘十年的土地;没有他们,便没有这花样的年华;没有他们,将来也没有五彩斑斓的回忆。
谢谢你们,让我们有机会一起成就那一段段难忘的师生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