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同事的亲姐也是我们班一个家长请吃饭。席间,班主任提到该学生有早恋苗头,请家长多留心,正确引导。话音刚落,女家长便说:“这是遗传,没办法。”一句话把全桌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了,大家纷纷询问详情。男家长则故作矜持的点着一根烟,笑而不答。女家长看了一眼男家长,像获得了某种恩准似的,便讲了起来:
男家长读初中的时候,曾经跟一个女孩子很要好,后来女孩家里太穷,便让女孩退学了,男家长继续上学,他们之间朦胧的爱情也继续维系着。女孩每到周末便会准备好一些好吃的,专等在村里的路口送给男家长吃。天凉了便织毛衣给男家长,男家长则给女孩讲外面的世界。他们这样过了八年,在男家长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女孩突然跟一个建筑工地的小包工头结婚了,从此便一直没有联系,女人也就一直跟着丈夫在建筑工地做小工。
“就在我现在监理的那块工地,现在。”男家长补充道。
“每天他去上班,我就笑他:又去会老情人了。”女家长追上一句。
大家便哄笑起来,室内外充满了笑声。
“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会突然结婚?竟然会先提出分手。”男家长还有些恨恨的。
我明白,他不是怜惜那段感情,而是觉得没面子——一个大学生竞被一个农村妇女先抛弃了。我忽然觉得这人很恶心。
女家长还在补充丈夫当年的情史细节,引来跟多的欢笑。很明显,那些细节是他的丑陋的丈夫告诉她的,她也津津乐道了好几次了吧,那么娴熟,不用打草稿,没有停顿,每一处的语气仿佛都事先演练好了。我听不下去了,转盘转到我面前的是一盆东坡肘子,完整的猪肘子闪着油腻的光,我真想抓起肘子塞住那个女人的嘴。
可是我没有。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我不能阻止别人侮辱那个无辜的陌生女人,但我可以选择不参与。我站起身,装着离开座位接电话的样子,在包厢门口枯站了几分钟,便一脸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刚发了一个案子,我老公要出警,儿子一个人在家,我得先走一步。”大家静下来,为我这个不合时宜的抱歉和告别感到愕然。
我才不理他们呢,不等他们答话,拎起包就走了,他们接下去还说了些什么下三滥的东西,我庆幸自己听不到。
快到家了,我装了一肚子不相干的闲气。路过一个夜宵摊时才想起,自己刚才还什么都没吃呢。便坐下来,点了一盘炒粉填肚子。
“叮铃铃,叮铃铃。”几声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响过耳际,我看见几个工地的女工正一身污秽的疾驰而过,她们一定还要赶回去做饭吧。她们当中会不会有一个就是刚刚受侮辱的女人呢?
回到家,我恨恨的想:这个学生我可是不管了,爱学不学。
我为自己的稚气感到好笑---这关学生什么事呢? 父母作下的恶凭什么要他来承当?
只是那个男人太可恶了。一个女人,把自己青春最纯洁美好的爱情托付了他,他不仅不珍惜,反而当作笑料讲给妻子听,并怂恿妻子四处宣扬,任意作践。想来,那个男人一定没有真正爱过那个可怜的女人吧。真正的爱过的人是懂得珍惜,懂得珍藏的,绝不会让爱情晾晒在愚蠢的阳光下。
这个男人真可恶!
讨厌讨厌真讨厌!
这个人以后再请客我是坚决不去的了。路上碰到他们夫妻两我是坚决装作不认识的了。他们的孩子我是坚决不管的了。(这样行吗?)
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