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过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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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时候有一个很要好的女朋友。
除了我之外，她跟另外一个女孩也很要好。
有一次忘了什么原因，我跟另外那个女孩闹掰了。
小孩子很任性，又自私。
我赌气地让她在我和那个女孩间选择一个做朋友。
后来她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塞到我的书包里。
她说：我和你永远是朋友。
很久之后，我妈收拾我的一堆杂物时居然翻出了那封信，忍不住笑我。
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
小学毕业十多年后我们重逢。
我发自内心地开心：你还是我印象里的女神样子。
她也笑：你还依然是我记得的学霸样子。
我还是你原来喜欢的样子，真好啊。
-2-
我和他自小认识，两家是世交。
从青梅竹马，自然而然地到相知相恋。
好友说，顺理成章是世间最让人嫉妒的事情之一。
我俩熟稔到基本不过什么纪念日。
为什么呢？
因为需要纪念的日子太多了。
他第一次为我打架，
我第一次为他坐了12个小时的绿皮车，
一起翘课，一起迷路，一起通宵复习……
似乎我们从未给过对方什么与“永远”有关的承诺，
但我视他如生命。
所以当他极尽客套礼貌地说出“我们分手吧，你要好好的”时，
窒息感潮涌而来。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们倚着教学楼后面的灰墙，看着对面宿舍楼里的考生忙乱地收拾行李。
他问我：你打算报哪所大学？
阳光一点点地偏移下去。
我看着光影中他的侧脸，笑着说：跟你一样啊。
那大概就是我以为的，
有关“永远”的承诺。
-3-
乔是我大学时最好的朋友。
她像个假小子，打游戏，泡吧，大大方方地追喜欢的男孩子。
她像我心里想成为的那个样子。
大学毕业后我们去了相距千里的两个城市。
后来她出差来我在的城市。
我在约定的地方等她。
车在面前一辆一辆地过，卷起的尘土和夏日的潮热裹挟而来。
我在人流中一眼看到了她，却是优雅成熟，完全变了个样子。
我们有些生涩地寒暄，探寻地了解对方这几年的情况。
而等聊回到那四年的点滴，聊起那些琐事、趣事、囧事，禁不住拊掌大笑。
笑完之后沉默，带着感慨与缅怀。
想起有一年的生日，我跟宿舍里另外两个舍友闹僵了。
乔陪着我坐在宿舍楼顶的天台上看星星。
即便这么久过去了，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悄悄捧出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支小小的蜡烛。
星光，烛光和她哼歌时笑着的眼神，一样亮。
我们总会慢慢变得旧人难识。
但旧故事里的那个我们呀，永远还是那副青涩的模样。
-4-
我从小在奶奶家长大。
有一年家里下了大雨，积水从地势高的地方冲压下来，冲倒了奶奶家的后墙。
水势一下子涨到齐腰高的位置。
很小的我一下子吓懵了。
我爸从外面游进来，想把我先送出去。
我却死命地抓住奶奶，边哭边喊：我要跟奶奶在一块，死也要死在一块。
后来我的“英勇事迹”成为全院人的笑资。
我不明白，我就是想永远跟奶奶在一块，有什么可笑的。
上大学第一次离家，跟奶奶打的第一个电话是没有对话的。
我在电话这边哭，她在那边哭。
寒假回家奶奶看到我第一眼，愣住了，然后默默地抱住我哭了。
再后来，离别成了一种常态。
我慢慢习惯，奶奶依旧每次都坚持送我到车站，每次都默默地转身抹泪。
她渐渐变老，渐渐变得记性不好，渐渐地没有精力做我爱吃的那些东西。
有一次兴致来了，坚持要做豆饽饽。
就是红豆煮熟碾碎了，加上白糖，包在面皮里。
小时候我最喜欢在她包的时候，用指头夹着豆沙馅儿偷嘴，甜滋滋的。
她轻轻地拍我脑门：真馋。
我扬起脸：真想做一辈子偷吃奶奶豆沙馅儿的姑娘。
嗯，一辈子。
-5-
真得好像说过或想过无数次这样“不负责任”的永远啊。
那些永远，给过我们短暂或长久的甜蜜。
友说，没有谁会一直陪我们，所幸每个我们需要的时候，都有人陪。
我们都是幸运的人啊。
所以感恩而惜福。
所以，
不必为我们说过却做不到的永远致歉。
我们说出口的那一刻，
曾那么虔诚而笃定地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