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概事情多一些,夜里总是做梦,梦里的场景和人物总是很恍惚,有时拼命回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然而这天凌晨醒来,却清晰记得梦境是遇到一条沟,没有水,也不太深,我开着车过不去,怎么办?你想象不到,我是怎么过去的,我和同车的一位女士一商量,我们把汽车抬过去了。路依然是黄土路,坑洼不平,正在想下面的路怎么走,忽然醒了。事后,拼命回忆和我抬车的女士是谁,结果是想不起来。
让我们牵肠挂肚的不是子女便是父母。
“五一”放假,即将大学毕业的女儿回来了,因为有一个英国某校的网上面试,她一直看书,分析可能遇到的问题,还要和朋友商量出国需要准备的各种资料,办各种手续,一家人根本没有时间出去旅游。
本来想忙完女儿的事再回家看老爸老妈,因为孩子的事有时间限制,而老家离我家也就半小时的车程,随时可以回去。
孩子的面试即将结束,我给老爸打电话,平时说话爽朗的老爸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说:“嗯···,你娘摔了一下,你们不用着急,没啥大毛病。”
我感到这事没他说的那么轻松,肯定摔坏了哪里,急问:“什么时候摔的?摔哪儿了?骨头、皮肉有没有受伤?”
爸说:“前天摔的,不要紧,你们不用挂念,嗯···,让你娘自己给你说。”
电话转到了娘的手中,娘说:“我去喂鸡,回头的工夫被砖头绊了一下,摔到了腰,有你爸爸、你弟弟在身边照顾,你不用着急,先把孩子的事办利索了。天气不好,今天别过来了。”
孩子的面试顺利结束。天色已晚,窗外下起了雨,雷声阵阵,我心里五味杂陈。前年娘因电动三轮失控翻倒,砸到手腕,他们也没有告诉我们,直到几天后我们回家看到她手上绑着夹板才知道伤到了骨头。平时他们的小病小灾更是跟我们提都不提。
这次伤到腰,肯定不轻,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回家看看。
雨时紧时缓,我们一路赶回家。爸看到我们,依然说不要紧,急什么。爸从医五十多年,见惯了生死,只要没有生命危险,便说不要紧。娘平时住楼上,楼下是爸爸和弟弟开的门诊,其中有一间是爸爸平时休息的房间,此时娘正躺在休息室的单人床上。
娘的腰不能活动,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床,我知道这种摔伤大概需要卧床一个半月左右才能恢复。
爸爸和弟弟是医生,当然懂得更多。这种腰部损伤只能自然恢复,并没有什么好办法。辅助以中药能促进骨折骨裂愈合。
父亲的中药效果很好,隔一日,娘已经可以侧卧。但这种中药极其难喝,有点副作用,可以引起头晕、恶心。弟弟给娘输液、喂水、喂药,弟媳也请假在家照顾。
我给娘擦洗身体,收拾屋子,涮洗衣服。因为假期已过,大学生回校,小学生要上课,我不能住下,只能白天回家照顾,夜里只有弟弟伺候。弟弟比我们懂得护理病人,吃喝拉撒,比我们照顾得仔细。
小妹离得比较远,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孩子,走不开,偶尔回来看看。
大妹远在万里之外的西部城市,假期第一个电话打过来,弟弟告诉她娘头晕,在卧床休息;第二个电话打过来,弟弟还说同样理由,以至于她猜测娘中风了,所以无法起床。第三个电话打过来,弟弟已招架不住,说了实话。大妹十分挂念,但隔得太远,无法分身,打钱过来,要娘好生养病。而且大妹自己春节期节摔伤了胳膊,打着石膏过的年,她同样向父母隐瞒了实情。
我父母从来不愿给儿女添麻烦,即使已经卧床不起也说不要紧。娘因为摔伤不能为我们做饭还有些过意不去。我们和孩子生病基本没去过医院,不是爸随口说个药方,就是要我们回家治疗,基本上药到病除。我们生活上遇到什么事,他们总是竭尽全力,尽己所能。
我爸看上去依然精神矍铄,忆古思今,口若悬河,提笔开方,一挥而就,但毕竟已是古稀老人,走路略显蹒跚,上下楼缓慢,里外忙活容易疲劳。不知不觉,父母已经到了需要我们照顾的年龄。
娘躺在床上,给我讲忍饥挨饿,缺吃少穿的苦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要我们不要浪费财物,说家里常年储存着上千的粮食,如果需要随时装一口袋去吃。他们不见新粮,不卖陈粮。从苦难岁月走过的人,总是担心儿女子孙缺衣少食。
我们为孩子的事奔忙,父母为我们操心,关爱下一代总比回馈上一代多一点。
岁月不饶人,父母看似健壮,实际已经老去。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