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能继续买书,书架上,刘白羽《红玛瑙集》的第一版和凯鲁亚克《在路上》的第一版放在一起,三三书坊出版的张北海的《美国邮简》和三联出版的茅盾选编的《中国的一日》放在一起,具有一种神秘的美感,这种美感不来自统计学上非零和博弈式的排列,也不来自语言学上的声韵平仄,而是来自一种收集的欲求,一种隐秘的想象,说明此行为符合完整的人性,近乎吉祥,最宜多做。或许还能继续记下点什么。可能是个人过于的自洽和矫情,可以说话的人太少。过去的大部分理由都是能让自己坐在自己的对面,堪堪坐定,毫无困意,对视的眼睛里灿灿开出花来,一瞬间的意思就是永远。现在回过头来看,这也许是某个让人听闻后能浑身震颤的事实的局部现象——文字里隐藏着人类最高智慧和最本质的经验。写字人可以无耻,可以浑蛋,但是不能傻逼。写字人要能够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提升到空中,抚摸一张千年来不曾衰老,渗透着月光与美貌的脸庞,总结出地面上利来利往的牛鬼蛇神看不到、想不明、说不清楚的东西。让自己的神智永远被困扰,心灵永远受煎熬。写字人,酬劳可以比别人少,笑声可以比别人小,活得可以比别人短,但是心灵必须比其他任何人更柔软流动,脑袋必须比其他任何人想得更清楚,手必须比其他任何人都更知道如何把千百个文字码放在一起。如果你要说的东西无法自由生长,不能任意想象,还是洗洗睡吧,花花世界,昼短夜长,今宵欢乐多。以后,可能耐心会多一点,等待,起性,感觉来了,只管自己,不管别人,只管青天大地,不管灵魂拍手作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