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北是初中同学,但在八十年代,男女同学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根深蒂固地根植于心的都是男女授受不亲。如此,虽然和小北同窗三年,但我一点都不记得初中时小北的模样。
如果不是三十年后的同学聚会,就算我和小北擦肩而过,我们也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我常常在想,同学聚会于我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爬山涉水,劈荆斩刺,一路奔波,人到中年,不得不承认,不管自己是怎样的碌碌无为,可这辈子终究是将潜能发挥到了极致。到了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心有责任肩有担当。
压力山大时,往往喜欢怀旧。当功成名就的初中同学组织同学聚会时,我毫不犹豫地参加了。虽然我在慢慢走向衰老,但心里还是渴望抓住青春的尾巴,重走一回青春。
岁月是把杀猪刀,当年豆蔻年华,风华正茂的同学或多或少都留下了岁月的痕迹,鱼尾纹和若隐若现的白发都是岁月给予我们的馈赠。
聚会那一刻,我们都欢呼雀跃。尽管青春不再,但在说不完道不尽的交流中,我们仿佛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求学时光,浓浓的同学情温暖着彼此的心扉。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这次同学聚会就如同一块大石头投入我的心海,掀起了千层浪。好长一段时间里,我如同一叶孤舟,在波涛汹涌中茫然不知所措地行驶。
那次短短的同学聚会,每个同学都觉得意犹未尽,为了方便联系,聚会时建立了个微信群。聚会以后,同学群热闹非凡。工作之余,各位同学都喜欢在群里胡聊乱侃。或吐槽,或互相取笑,或互相安慰,或互相祝福……总之每一寸无聊的光阴在聊天中都成了有趣的时光。
群里和我聊天最多就数小北了。
那时候他是一个企业的高管,精明能干,经验丰富,轻车熟路的他一天的工作往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
而我在老家经营着一家小店,无人问津的时候觉得无聊,总喜欢发点笑话之类的文字或者图片在群里。
小北总会恰到好处地出来迎合我,我们就这样天天不亦乐乎地聊着,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群里有同学私自对我说,你是不是对小北有好感呢?我一口否认,并说那同学的动机不纯。因为我当时压根没有这想法,心里明镜似地明白,自己早就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而且有丈夫也有孩子。
偶尔小北会赶回家来看望他的空巢老爸,他会趁机约上和他关系要好的同学聚会,这当中没有我。我一如既往地在群聊天,希望他及时出来搭腔,而他正在和同学面对面地欢聊,我蒙在鼓里。
不小心知道自己不在他好同学范围内后,心里顿时怅然若失,再也提不起聊天的劲。
几天后,我在心里问自己,你和小北除了同窗三年之外,还有其他交情吗?至于因为成不了他好朋友就不聊天吗?
我再度活跃在群里时,小北仍然是我的最佳搭档。他的幽默风趣,大度宽容总能逗得我心里乐呵呵的。让我觉得,有他陪伴的每寸光阴似乎都走得特别快。
后来他惦记着上了年纪的空巢老爸,决定回家创业了。因为忙碌,群里就极少有他的影子。
我突然发现自己特别不习惯没有他陪伴的日子。每天都希望他能陪着自己聊聊,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习惯。
牵肠挂肚的日子让我觉得度日如年。我一度非常沮丧,觉得日子如落花,如流水,偶尔风生水起,偶尔溃不成军。
我甚至问自己,真的爱上小北了吗?
想当年,自己和丈夫不是两情相悦才走入婚姻的殿堂吗?难道再伟大的爱情也经不起平凡吗?
风雨同舟走过了二十年,虽然所有的激情和好感都在柴米油盐的琐碎里磨得所剩无几,但是我和丈夫的感情早就转化成了亲情。我有孩子,孩子可是爱情的结晶。
我痛苦地发现,我爱自己的家庭,也爱自己的孩子和丈夫,可是我还无药可救地喜欢小北。
从未泯灭的良心又告诉我,伤害任何一个人都会让我痛彻心扉。就这样,我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知道小北创业资金紧张,就因为对他有好感,我倾囊相助,并且还当成是举手之劳,其实是不想给他任何心里负担。
有些同学闲聊时告诉我,小北喜欢某个女同学。我心里酸溜溜的就像打翻了醋坛子,痛恨自己长不成小北喜欢的样子。
我第一次发现,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原来就是煎熬。但又能怪谁呢?谁叫自己要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地卷入感情的漩涡中呢?
我告诫自己,不属于自己的风景,就算再美艳绝伦,你也别留恋了。还是亲手埋葬了这段自作自受不该有的感情吧!
我结定把小北从心里抹去,意志坚定。
可是当小北因为一些小事找我聊天的时候,他的善解人意,他的柔情,似乎要把我融化了。我近乎绝望地发现,小北是我今生戒不掉的瘾。
小北的一举一动还是牵动着我的心。略知他为创业奔波劳累,我莫名其妙地无限心疼。真希望一切磨难都不要接近他,让他一辈子快乐幸福,好运连连。
我甚至还神经病似的绕道给小北送吃的东西,还轻描淡写地说,刚好路过。
明明知道小北也有自己的幸福家庭,有外秀内慧的夫人和活波可爱的孩子。可我为什么会如此执迷不悔呢?
难道我要做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第三者吗?不,我不愿自己成为众人唾骂可耻的人。
何况小北也从来没有说喜欢我,就算他真的喜欢我,我也不愿意他因为喜欢我伤及无辜,更不愿意他为了这不该有的感情飞蛾扑火。
明明白白地知道不可以,内心也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遗憾地发现,心底的喜欢还是丝毫不减。
只能默默地说一声,小北,你若安好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