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属马的,生于1918年农历的四月十三,我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哥哥比我大十五岁,姐姐比我大十二岁。或许是年代久远亦或许是这一生经历的太多,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我出生没多久母亲就去世了,那时候穷苦人家求医问药很是艰难,无非是找个郎中看看,配几副中药,不好就只能挨着了,她究竟得的事是什么病恐怕也没有人能说清楚。
母亲去世后,大嫂当了家,父亲一个人去了一个亲戚家当长工,具体是什么亲戚我不记得了,我一直是姐姐照看。大概五岁的时候,姐姐出嫁了,嫁到了七八里外的村子,小孩子不懂什么是出嫁,只是后来听姐姐说起,那一天她被人接走,我哭着追了好远。同年,大侄女出生,哥哥要忙乎生计,嫂子要照看孩子,我就成了散养状态,和一般大的疯跑,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家家如此,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上了七八岁,哥哥扶犁种地,而我就负责跟在后面洒粪。虽说哥哥嫂嫂没有虐待过我,但是假如母亲在世父亲在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小就下田。那时候种地应该是撒种最轻闲,但是粮食金贵,断断不能让我来。撒粪这活不需要技术含量,我只能用个小斗子装一点撒一点,这一陇地到头,我不知道要跑多少个来回。
我就是这么跌跌撞撞的长的,没有读过书,战乱的年代,民不聊生,日子更加艰难。1933年我去当了兵,那一年我十五岁。从了军不光要上战场,还要忍饥挨饿。但是,那时候我们都很生猛,年轻力壮,一不怕死二不怕苦,随着部队四处奔波。遇到村子可能就会有个落脚的地方,如果修整时间长就是每天训练然后帮着老乡忙活。假如只是路过有可能都不进院子,在村口或者别的地方休息,部队规定坚决不能扰民。
我从一个啥也不懂的新兵蛋子在实战过程中锻炼成为一名老兵,还当了侦查连的连长,其实也不是我很优秀,主要是因为基于战斗给我带来的经验还有就是人员流动性大,有被调走的可能还有的与我就是天人永隔了。刀头上舔血,马革裹尸,因为儿时经历了苦难,却也不觉得辛苦彷徨惊恐,心中就是有那么一个信仰,驱除外敌,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只要能让同胞日后过上好日子就是值得的。
那时候的战争是残酷的,没有军需给养,没有枪支弹药,冬天没棉衣棉鞋,修整没有柴米油粮,上战场没有应手的家伙,靠的是老百姓节衣缩食的支援靠的是去敌人那里抢夺。战友们有的在战场上牺牲,有的在战场上负伤,因无医药救治,无营养补给而丧命。现在回想起来那艰难的岁月,既感慨又辛酸。
战场是一个又一个,跋山涉水,徒步前进。逢山得自己开路,遇水得自己趟河,深秋冻着小冰碴的水也是挽起裤脚从不停留,正是因为我们这一群年轻不怕死的战士才使得这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争取得了胜利,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得我在四十几岁时就有了老寒腿。
1944年,局势不那么紧张了,中国绝大多数地区得以解放,有田可种,不用天天躲着日本兵了,方便的时候我也能回家看看了。同年,我与邻村的姑娘结了婚,那一年我26岁,她比我小几岁,一是由于战乱没有找到年貌相当的,二是因为嫁给一个兵是很光荣的。我还需要奔赴战场,只是那时候条件好了,至少吃饱穿暖而且有了相对高级的武器。她随军算是个卫生兵,其实没什么经验,就是打个下手而已。第二年普儿出生,我欣喜至极。没多久,就把她们娘俩送回了老家,跟哥嫂一起生活,这时的哥嫂已经养育了三女二子,家里还要靠我来接济,所以我的妻儿回去生活我到也放心,只是毕竟条件有限,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之后的几年我们一共生育了两女一男,这期间也解放了,我被分配到一所学校负责保卫工作,这也就是这一份工作,使得我有机会认识些字,能够看报纸和信件。好景不长,我的妻子去世,那时候医疗条件还是很简陋的,后来才得知她是肝病,因为我的三个孩子都因此而走在了我的前面。
中年丧妻,带着三个孩子,除了工作就是照看他们,普儿调皮,不照看妹妹,有时候还不让妹妹吃饭,也不好好上学,这样的日子终究不是办法,校里领导问我想找个什么样的,我的要求很简单,能够照看好三个孩子就行。
淑华就是那样的女子,温婉贤淑,比我小了八岁,算是大龄剩女了,在家里是积极分子,她虽然很小没了母亲,但是家里四个哥嫂拿她当宝贝,一定要让她风风光光的找一个人嫁了。那时的我虽然快四十岁了,但是身材挺拔,骑上高头大马在那个年代还是很拉风的。淑华家里不同意,不希望妹妹嫁过去做三个孩子的后妈,可是淑华有主意,家里也没有强烈的反对,就这样我们结合在了一起。淑华的难处是我没预料到的,因为普儿调皮,她是后妈,深管教怕被人诟病,不管也怕落一个不看顾孩子的骂名。除了这一点还有就是普儿不服管教对她并不像对待她亲生母亲那样,淑华对他确是凡事前思后想,殚精竭虑。
我工作的地方在县城,离老家有三十多公里,读了八年书才上三年级的普儿有一次周末自己骑车回家,只为拿一个抓蛤蟆的工具,他的心思都只在玩儿上面,我也没指望他出人头地,至少得多认几个字吧。
日子就这么过着,1957年我与淑华的第一个孩子平儿出生,三十几岁的淑华第一胎生了个儿子,她应该比我欣喜很多。可是淑华没有奶水,平儿靠的是各种糊糊长大的。后来我又被分配到了兵役局,这期间我跟淑华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这一大家子共计九口人,自然灾害那几年也是苦哈哈的熬过来的。后来我病了,部队说让我病退,我呢,高风亮节,说不能给部队和国家找麻烦,主动申请复原回家,拿着部队给的复员费拖家带口回了老家。人口众多,不能同哥嫂住一起了,只能另择住处,这复员费买了一块宅基地所剩无几,刚开始除了种地再无别的办法。后来做起了小商贩,卖水果,那时候没有啥本钱,就是骑着个自行车囤些瓜果来卖。之后的很多年大嫂还说我侄子侄女从未吃过我的水果,是啊,家里的孩子也一样没吃过,小本经营,坏一个可能都要赔钱,哪里敢让孩子们吃,这钱的用处可真是太多了。人情往来,一家人吃喝、孩子们的学费哪一样不需要钱。
1970年普儿到了要结婚的年龄了,淑华说无论多难也得让普儿这个没妈的孩子不缺东少西,于是给普儿盖了房子,买了家具送了彩礼,迎娶了大儿媳,多少年后,村里人还说淑华心眼儿是真好,我也特别庆幸遇到了淑华。同年,大女儿出嫁,彩礼也是不比别人差什么,我和孩子们从心底里感谢淑华,要不是她精打细算,厚待孩子们,他们怎能顺利的结婚。
1973年英子也出嫁了,我和前妻的孩子都在淑华的操持下成家生子,我也算对得起他们死去的妈妈,这期间我与前妻的娘家一直有来往,大舅哥、小姨子、侄子和外甥们对淑华都很尊重。
1979年1981年,平儿和弟弟分别结了婚,说实话,这两个孩子房子彩礼是不及平儿的,淑华总是说她的孩子不缺爹不少娘,虽然日子苦但是不少关爱,她说孩子们会理解我们的苦心个难处的。正是因为这样,若干年后媳妇和淑华吵架,说我们不一碗水端平,苛待她们,没帮他们带过孩子。是没帮着带孩子,也没能给他们更好的条件,但是我们有我们得难处,他们成家时我还有一个儿一个女没结婚,况且弟妹结婚没用他们添一分钱,反倒是他们结婚时盖房子得木头是小儿子一根一根从山里扛出来的。我怎么帮忙带孩子呢,总共四个儿子,如果都帮带孩子,把我和淑华劈成两半也忙不过来。天下哪有跟孩子计较的父母,说过了也就过去了。
1984年1986年两个最小孩子也都成了家,我和淑华总算喘口气了,我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经济虽然不富裕,但是也算是儿孙满堂了,日子倒也平淡安逸。
没成想,1989年的一天,听闻噩耗,大女儿得了重病,久治不愈,不久离我而去了,留下了一儿一女。此后三年,女婿与我断了联系,外孙与我也没了来往。儿女们多,我在经历过一阵伤心之后这件事好像就过去了。
1991年,普儿病了,那时候小儿子做生意,有些钱,带着他去医院治病,医生说是肝癌,药石无灵,治不好了。而后大儿媳带着两个孙子改嫁了,虽然只是到了邻村,但是从不来往。她走之前让我把普儿的房子折价给钱她要带走,说实话,我没有买一套房子的钱,那时候小儿子手里有些钱,他一来觉得那两个孩子可怜,还有怕哥哥的孩子们过去受气,所以给了钱。
我和前妻就剩下英子了,她嫁到淑华娘家的村子,那时候嫁闺女不讲看条件,要看人品,英子嫁过去的人家家里有个瞎婆婆,傻大伯哥还有一个小叔子,大山里更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后来想想我真是后悔,不该把孩子嫁到那么远那么艰难的家庭。英子生了两个姑娘,一个儿子,小叔子结婚后不养她婆婆和大伯哥,这两个人就一直在英子家过。我的孩子我知道,脾气和秉性都像我跟淑华一样,正直、善良、慈悲,英子从未因此事说过她的丈夫。女婿人很实在,干活也是任劳任怨,那一年,外孙刚会走路,他在外干活失了右臂,而后就赶英子回娘家,英子呢,一个人担起了生活的重担,并未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每每想到英子遭此劫难就心痛不已,也为我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没能给她关爱而悔恨。英子没有抛弃亲人,勇敢的担起了生活的重担,女婿呢虽然失了右臂,割麦时把镰刀绑在胳膊上,上山砍柴,骑车送货一样没耽误,连盖房的石头都是自己从山上抗下来码起来得,可想而知这个男人为了锻炼这一身本领费尽了多少汗水。淑华呢,知道英子不容易,明里暗里不知道塞给过她多少次钱,也没少给孩子们置办衣物,并没有因为不是亲生的女儿而冷漠。英子伺候走了婆婆和大伯哥,操持着女儿嫁了出去,儿子成了家。虽然孩子们出嫁了,淑华也不曾停止操劳,有一年传闻说妈要给儿子买一身秋衣秋裤,孩子一年平平安安,淑华不光给儿子们买了,给没有手臂的女婿也买了,无论大事小事,淑华是既体贴又周到。那个年代还不流行女婿叫丈母娘妈,可是二女婿称呼淑华就叫妈。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孩子们开始给我做寿,每次二女婿来总是要住上两日,带着一把剪刀把我院子里的果树修剪好。那一年天下着大雨,我跟孩子们说他们的二姐夫应该不会来了,一只手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骑上百十里路,很艰难,结果呢,等到十一点半的时候他像个落汤鸡一样进了门。淑华责备他,下着大雨还出门,边说边给他找干衣服。他憨厚的回答:我爸的生日我如果不来别人就不当回事儿了。我听了,眼眶有些湿润,这就是我给英子挑的男人,心眼儿实。
大概是1994年我的腰上生了疮,整个一圈溃烂,左医右治,折腾了大半年,算是好利索了。因为年轻时风里来雨里去的,我患有严重的风湿病,腿疼,脚肿,看起来油亮油亮的脚,动也动不了,没办法,地也不种了,分给了孩子们,由他们每年收成的时候给我跟淑华粮食。淑华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每顿都给我开小灶,小馄饨、蒸饺子、打卤面、小排骨,不重样的给我做饭,照顾我的起居,四处求医问药,找各种偏方。想想她嫁给我真是一天福都没享过,进门就是三个孩子的娘,自己又生了四个孩子,老来还要伺候我,真真不容易。在她精心的照顾下,我总算是能够自己活动了。我一天也闲不住,孩子们家里种了棉花,我一定会去拾掇,种的地不平整,总会忍不住去扒拉扒拉。一到了收获得季节,淑华也是闲不住,帮平儿收稻子的时候,稻粒子进了眼睛,上了几天眼药不管用,小儿子带她去医院看的病,平儿竟然一个月没来家里看过他妈。淑华一气之下再也不管这些事儿了,还告诉我没事跟村里的老哥们聊聊天散散步就好了,我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去过日子吧。
平儿怕媳妇,无底线的怕,没有把他教育好是我的错。第三个儿子倒是不怕,但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惊动的四邻不安,他们还不离婚,就是喜欢这样过日子,由他们去吧。
我淑华和我都是党员,在村里面还比较受人尊敬,村里有什么大事开会我们俩还都要参加,选干部我们俩还能投上两票。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我年纪大了不想当选什么干部,可平儿两口子热衷此事,但凡到选举的关口,用一句不文明的话讲,简直就是上窜下跳,但是总也到不了点儿上。一次选举结束还不依不饶,村里借着他不交电费的借口把电给他断了,媳妇把钱拿给我让我去给交电费,这就是自己抹不开面了又没办法,所以就把这事儿推给了我。人不都是为儿女活吗,我去交了一次人家说干部没在家,下午我又去了一次人家才见,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客客气气的把钱收了,跟我喝茶聊天,一辈子没低过头的我觉得脸上都烧的慌。
后来国家富足了,从1995年开始,像我这种当过兵的每个月都发给津贴,我虽然为国家立过功劳,虽然有过军职,虽然参加过1949年开国大典的阅兵仪式,但是复原时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好多的证明材料拿不出来,那时候交通通讯也不发达,战友们也没什么太多的联系,他们还是否健在都不得而知,所以,我每个月只能拿到一百多元的津贴补助再无其他,而且是每个季度发放一次。我这样说并不是不满足,如果和我牺牲的战友比我太幸福了,可是按照我的履历,我每个月应该有一千多块钱,而且医药费全额报销。年纪大了,病痛自然就多了,孩子们都不富余,想着如果找找老战友把我的待遇调调也好,一辈子不低头不求人的我去到了原单位兵役局。接待人倒也客气,让我说说部队番号聊聊战斗经历,从谈话中得知,我有一个战友也在这个单位,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如果有他证明,还是可以重新提出申请的。我很是高兴,一来提高生活品质有了希望,二来得以与多年未见的战友会面。我高高兴兴的带上礼物敲门,开门的一瞬间见到李全我很是差异。李全原来是我的兵,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我处分了,现如今我却要求到他的头上了,那滋味无以言表。他虽然让我进了门,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口口声声说,我也有求到他的时候,他还告诉我当初有工作人员来问询过他,他否认了我是他的战友,现在想来接待我的同志不知道我俩之间的恩怨一定觉得我是在“谎报军情”。我一气之下离开了李全的家,后来也因此平儿责怪我,说我没能争取一下,如果我服个软说不定李全就会帮助我的。如今我也是后悔,不该为了自己的面子而加重孩子们的负担。
钱少也没关系,什么苦日子没过过,现在与先前比起来且算好过呢,院子里种满了菜,不光自己不用买菜,街坊四邻都能吃上,那时候觉得穷,要是现在能吃上这纯绿色蔬菜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虽说我父母寿命都不长,可是我的哥哥姐姐还有我都算是长寿的。可是各有各的不幸。大哥家的大侄子有本事,开厂子,家里的宅子有六亩地,前后两层正房外加东西厢房全部都是红松木。那时候讲究家里有高寿的父母都会备上寿材,两个寿材往大院子角儿上一放,厚松木红油漆,很是庄重。可是,大侄子走在了两老前头,先用了一个寿材,侄子走后大侄媳妇就让小叔子把公公婆婆从唐山接到了石家庄,她不愿再照顾这两个老人了,大哥大嫂不愿意走,但是没有办法,此后便是永别,我们再未见过面直到两老双双去世才得以魂归故里,寿材也早就被大侄媳卖了,她说看着瘆得慌,结果两老谁也没用上那副厚实的红松木。
姐姐也是长寿,但姐夫和大外甥早逝,不但要养儿子还要养孙子,不过后来她瘫痪在床,三个孙媳妇比儿媳妇还要孝顺,一直到去世,孙子和孙媳妇都跟她睡在一个屋里。虽说长年卧床,但是屋里从没有异味,身上也没有褥疮,比较起来姐姐还算享福的。
2000年,英子病了,去医院查了,还是肝上那个病,无康复可能,我82了,老了,受不得这个了,因为这事儿大病了一场,要是能拿我的命去换英子的命我心甘情愿,老天并没有因此而慈悲怜悯,英子还是走了。回想我这一生,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命运于我真是不公。
2001年,我时长呕吐,吐的都是泡沫,小儿子带我去医院检查,说需要做个胃镜看看,我有不详的预感,大限将至了。孩子没有告诉我检查结果,就说胃不太好,吃点药看看,于是就回了家。吃的药并没有好转,后来吃不下东西了,每天都要输液,时常疼痛难忍,忍不住了,小儿子就会给我打一针,后来连尿尿都不行了,要靠设备来完成。人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任何的生活质量可言,我跟老小说不要再做无用功了,这时候他才对我说实话,说我得了不好的病,之所以没让我住院是觉得最后的日子在家里我会过的舒坦一些,他通过关系从医院开杜冷丁,我倒是也没受多大的痛苦。
我如果走了,就剩淑华一个人了,我口头告诉孩子们,以后你妈要靠你们来照顾,我的钱留给你妈当零花用,这应该也算做遗嘱了。可是,平儿当场就翻了脸,说他是长子,说这个钱应该让他保管,可是我深知,这钱要是到了他的口袋,就再也别想让他拿出来了。这事儿没谈妥,在我就剩下一口气的时候他竟然要走,说要下雨了,家里的石灰没盖上,我多希望我提前把眼闭上了,没听到这句话。为人父母者,哪一个不是为孩子算计绸缪,他是我跟淑华的第一个孩子,我们俩是对他寄予厚望的,把他供到高中毕业,他没考出去,我托关系找战友让他吃上公家饭,那时候他正在谈朋友没去两天竟然私自做主放弃了,就因为我留下的这点钱,他竟然这般伤我。比较起来,淑华和我对平儿最是溺爱,所以才导致今天的恶果。
在这最后一刻,担心无用,回想着小时在姐姐怀里,回想着和战友们谈天说地,回想着和前妻在军旅的日子,回想着和淑华的日日夜夜,回想着失去战友失去亲人的痛苦,回想着子孙满堂的欣喜,回想着我这一生的酸甜苦辣,我带着遗憾慢慢的闭上了眼睛。